言卿也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殷无妄。还是那么诡异的场景,他虽然不能用灵力,可是随便画画符也能驱散这里的鬼怪,和镜如尘分开行动。
结果,恶鬼道最可怕的居然不是鬼怪,而是殷无妄?还是,中了春药的殷无妄?
“燕卿……燕卿!”殷无妄眼中血丝密布,被白潇潇激起的欲望让他彻彻底底失去理智。看到燕卿的瞬间,就化作狂兽扑了上去。这一刻,他心里涌现着浓浓的委屈和浓浓的不甘。他伸出手,想要拽着言卿的手腕,把他拽入自己怀里。
谁料,突然间,一道森寒的剑气横过鬼雾,将他整只手砍断。
鲜血喷涌。
殷无妄骤然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言卿不明所以,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牵过。
与此同时,轰隆隆,恶鬼道里的墙又变幻多端,几经翻折。
殷无妄僵硬的身躯缓缓到底,光怪陆离的灰尘影子里,他就只能看到一角红色衣衫,好像藏匿雪山间的血湖,流光暗转,凝着万千杀伐。
第66章 璇玑火(二)
言卿都愣住了,谢识衣为什么会进来汀澜秘境?他任由谢识衣牵着自己的手腕,也没挣脱,等墙壁旋转重合,将这一处包围成一个方寸的小空间后,言卿才抬头,眼神微带疑惑,轻轻地问:“谢识衣?你怎么进来了。”
青色的烟雾弥漫,恶鬼道里光线晦暗不明,当言卿发现谢识衣换了身衣服后,更是微微愣住。谢识衣从小洁癖严重,长大后从襟到袖无一不是洁白胜雪,湛若冰玉。
言卿就见过一次他穿红衣的样子,还是在夜屠障城前。现在又是为什么换上了红衣。
谢识衣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摩挲了下,垂眸问他:“血玉珠呢?”
一瞬间言卿清醒过来,满腹疑问烟消云散,心虚地说道:“我、我进了这秘境主人的洞虚秘境,不小心把珠子落里面了。”说完他又讪讪补充说:“谢识衣,你这血玉珠是什么做的,要不我再帮你做一颗?”
谢识衣没有理会他,手指沿着言卿的腕心慢慢往下。冰寒的灵力,渗进皮肤穿刺经脉。顷刻间,言卿体内幻蛊虫引起的灼烧炙热感被消除,身体都多了种轻盈的感觉。
言卿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就听谢识衣冷冷淡淡道:“我要是不进来,你打算这样没有一点修为,获得青云第一?”
言卿卡壳一秒,随后道:“我猜六道楼的生门出去就是汀澜秘境的出口,我离第一很近了。”
谢识衣闻言讽刺一笑:“你猜的没错,不过那个生门你们谁也打不开。”
言卿:“嗯???”
谢识衣说:“天人道的生门,需要洞虚期的灵力。”
言卿:“……”
啥?他一入汀澜秘境暗中就已经把地形看了个透,知道秘境中心处,就是这座楼。他会跟着镜如尘进来,是相信曾经的浮花门门主在里面如同外挂,跟着她混准没错——结果镜如尘把他带入一个死局?
言卿:“那这第二轮比赛是在搞笑吗。”
他们一个大乘期都没有,根本就没人出的去啊。
“秘境有别的路通向出口,六道楼本来就不对外开放。”谢识衣平静地说:“你总是能选择出最难的一条路。”
言卿:“……”
言卿想到什么,问道:“镜如尘是你弄进来的吗。”
谢识衣:“嗯。”
言卿:“难道她不是你放进来给我带路的吗?”
谢识衣微笑,眼眸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淡淡叙述:“嗯,我让她带路,把你带进死局。”
言卿本来弄丢了血玉珠在他面前就已经有点心虚了,现在听到谢识衣语气的嘲讽,马上改口说:“也不一定是死局吧!一个法阵不可能只有一个生门的!就算你不进来,我也有办法出去。”
这话他不是哄谢识衣的。六道楼对于君如星他们神秘诡异,但是对于言卿来讲,也并非难以勘破。如果破不了生门,毁阵是最简单的方法。
六道楼据他观察,只是六个阵法叠加在一起罢了。从地狱道开始,每一道都有自己的阵眼。一层一层毁掉阵眼,自然就能出去。当然,六道轮回破下来,废了那么多时间,他的青云大会第一肯定就没了。
谢识衣没有说话,很久后才轻声问:“言卿,你为什么执意要参加青云大会?”
言卿这回安安静静地闭嘴了。
这个问题他暂时不能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撒谎,逃避,插科打诨,谢识衣绝对都能看出,只是不会拆穿罢了。而刚刚经历过那段漫长的回忆,对于自己和魇的话题,言卿疲于再去嬉嬉笑笑掩饰。
好在,从隔壁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把两人的对话打断。一墙之隔,是白潇潇和颜乐心。
他们所在的这个暗室,墙与墙贴的特别近,两人也因为姿势关系,靠的特别近。
谢识衣手还握着他的手腕为他疗伤,墨发和衣衫上的冷意凉薄疏冷萦绕言卿呼吸间。
谢识衣入内为了不被人认出,换了少年身形。在明明幻幻的青雾红光里,他散开的鸦发像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红衣飒飒冷冽,一如眉眼,秋水寒霜凝于剑上。
脉络间流淌过冰寒灵力,言卿后背贴着墙,抬头,看着谢识衣现在的样子,一时恍惚。与其说他对穿红衣的谢识衣陌生,不如说是害怕更多一点。南斗神宫青石门打开的那一天,谢识衣握着剑走出,万物崩塌毁灭之际,那掠过干涸血迹的血色衣角,好像在遥不可及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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