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忙了几天,小五带来消息说,白氏那边进展很顺利,王东杀母这件事,查了几天找到了一些更加有力的证据,再加上王东听说如果不承认就会被当作细作处理,这样一吓,再也兜不住松了口。
他一松口,刘大成也只好认了,不过却说是因为其母刘嬷嬷之死,对苏陌怀恨在心,又无意间知道了王东的心思,才定计做了这些事。
但他再怎么嘴硬,也硬不过衙役的手段,各种手段轮番施展,最后很是吃了一翻苦头,这才招了。
如此白氏指使杀人的事也算是板上订钉了,至此梅氏之死,也跟着水落石出。
当苏启之被陈家拒之门外之后,他就知道完了,还不等他想出办法,方中言在掌握了证据之后,当场就定了罪。
判刑那天,苏家一众人,以及苏陌俱都到场。
苏陌去的时候,香婶来找他,说她也想去看看,想要亲眼看着苏启之与白氏这两人的下场。
香婶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平静,但是苏陌知道这个时候她越平静,心里就越难受,想着自己到底只是个冒牌货,香婶去看着也好。
便请香婶上了牛车。
两人坐在车上,都没有说话,香婶一路上都是怔怔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苏陌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体贴的没有出声打扰。
小五驾着车将两人一路送到了府衙,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苏陌才一下车,就碰到了同样下车的苏家众人。
苏陌还记得上次苏启之到牢房里来,哄骗他交出制糖技术的时候,还是一副暗藏春风的得意表情,而现在却面如枯槁,形容憔悴,双眼无神,一下子竟然是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再观苏玉琳,在那些模糊的记忆里以及仅有的几次见面,给他的印象他就是一个娇生惯养又狠心狠肠的女孩儿。
但是现在,再也不见当日那种高高在上的娇惯,剩下的只是跟记忆中苏末如出一辙的阴郁和颓靡,再不见那种小女儿的鲜活,反倒像是秋日里枯败的杂草一般。
这三个人里状态最好的反倒是苏牧,对于这个所谓的大哥,苏陌是最没有印象的。
现在看来,此人心理还是比较强大,到了现在,也不过是神色有些疲惫,其他的看着也还好。
两方人马在公堂外狭路相逢,苏家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特别是苏启之与苏玉琳两人,看着苏陌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人生吃了一样。
苏陌眼神在三人身上一掠而过,径直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好像外面站的那几个人是空气一般,苏启之和苏玉琳的脸当下就绿了。
特别是苏玉琳,才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她就从苏家大小姐,变成了出身下贱的外室女,就连她千般算计才嫁进去的刘府,也把她扔了出来。就像丢什么无用的垃圾一般。
苏玉琳从未像现在这样难堪过,而这一切都是苏陌导致的,新仇旧恨。
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她看到苏陌的时候,全然忘记他们一家子能落到如今的地步,苏陌在其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还当他是往日里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苏家三子,结果刚张开嘴,人家直接就进去了。
留下苏玉琳滑稽的张着嘴,苏玉琳又气又怒,眼见苏陌就要跨进去了,连忙尖着声音开口叫住他,“苏末,你站住。”
苏陌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些人的,不过突然又来了兴致,想看看苏玉琳还能说些什么,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刘夫人,有何指教。”
如果是以前,被人称一声刘夫人,苏玉琳自是高兴的,但是现在她都已经被刘家赶了回来,这一声刘夫人就像在她胸口上插了一刀一样,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苏玉琳指着苏陌,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自己的父亲兄长,居然视而不见!你这是翅膀硬了,就不把父兄放在眼里了吗?可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上流着父亲的血,你这是不孝。”
苏玉琳知道如果再拿他苏家人的身份说事,讨不到好处,就直接越过了这一步,只拿孝道说事。
因为无论苏陌姓苏还是姓梅,唯有一点是无法抹去的,那就是苏启之都是苏末的父亲。
为人子嗣,他如果将自己父亲告上公堂,就是大大的不孝。
只要拿准了这一点,苏陌不正式状告苏启之,那苏家还是苏家,而不会变成梅家。
经过苏启之的经营,梅家当年的产业已经翻了几翻,这一部份产业照理应该属于苏启之。但是别人却不这么看,毕竟苏启之再怎么能干,那也是梅家的赘婿,他赚的钱自然也是梅氏的。
如果知府大人判定这些产业,属于苏陌这个梅氏唯一的后人,那他们就只能被扫地出门。
所以现在苏陌是关键,只要他说一句话,苏家还是苏家。只要苏家不倒,刘家就算心里不舒服,也还要好好的把她接回去。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却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苏末,可不会惯着她。
苏陌站在台阶上,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最后落在苏玉琳身上,似笑非笑,“你放心,应该我做的,我一定会做,绝对不会推脱,但是不该我做的,我也没有这个义务不是!”
言下之意,苏启之这个父亲,他以后再怎么着也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其他两人,不好意思,他没这个义务,也没这个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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