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忽然有一日, 才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甜腻的味道变成了清苦的药涩味,瓷器的外表下也藏着一副顽骨。
薛扶光盯着他的眸子:“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慕见书道:“真的。”
薛扶光薄唇勾着, 伸手?从背后的桌案角拎过书册一角:“我信了。但?有一事?,我很?好奇。你既然抱了这般心思,可?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该如何?”
慕见书当然知道。
在郢朝时, 细作什么?都要学,以备万一。
床榻手?段,是获取消息的重要途径。
薛扶光当然知道细作训练时有哪些手?段, 但?瞧见慕见书因为这问题,再度浑身绷紧的模样,依然觉得有趣。
他用书册的一角顶起慕见书面具,命令道:“摘了。”
慕见书顺从的取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庞,唇角绷紧,眼帘垂下,视线无处安放。
仿佛薛扶光才是那个别有所图的人般。
薛扶光见着他这副作态,也是好笑。
难怪,当初他未能想到那方面。
慕见书这作态叫他难以起疑心,若非意外坠崖,还不知会被瞒多?久。
哪有人,分明是自己心思不轨,还一副贞节烈夫的模样?
好像他靠近一点,就是轻薄了他似的。
薛扶光甚至想起,起初他要利用慕见书的种种所为时,的确抱着戏弄慕见书的心思。
薛扶光又有了几?分怒气。
他压着眉眼,淡声道:“我瞧了这本书,但?没瞧懂,你来解释一番,书中是什么?意思。”
书被丢在慕见书胸口。
他接住,低头翻开。
是本男子间的图册。
面上绷紧的神?色首次出现裂痕,难以置信的抬头去往薛扶光。
薛扶光扬眉:“你瞧我做什么??这难道不是你精专之事??”
慕见书嗓音低哑:“世子,当真想听?”
薛扶光陡然听见他变了口中称呼,嘴角笑容收敛。
他从慕见书胸口拽回书册:“罢了。呵。”
慕见书自薛扶光房中出来时,撞上修锦。
他步履匆匆,让韶景只觉莫名其妙。
进了屋,便瞧见案前的世子,神?色也不大愉快。
眉眼间满是思索的神?情。
韶景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了。
薛扶光憋着火气。
觉得自己许慕见书回到跟前,当真是个蠢决定。
甚至夜间还做了梦,梦见自己成了修锦,被一群疯狗当个蠢货一般愚弄争抢,连累了身边人,薛家再次落得凄惨下场。
薛扶光从梦中惊醒时,脸色阴沉的要命。
天色都未亮。
薛扶光只要想到梦中的情形,便再难以闭上眼。
当真是疯了。
他分明是要利用慕见书杀人,这些时日都在做些什么?蠢事?!?
他起身,自己翻出火折子点了灯,端到桌案前,凝神?写下进来种种。
而后得出结论:他被慕见书影响了。
或者说,是被剧情影响了。
薛扶光望着雪白?的纸上,漆黑的一行字,笔尖墨水在袖口染出一片脏污。
眼瞳漆黑如墨,在晃荡的烛火中忽明忽暗。
他将纸张一张张烧成灰烬。
做这一切的时候,慕见书守在外间。
他知道。
不过薛扶光没有唤人,慕见书不敢自己贸然闯进。
他隔着屏风遮挡,望着里间的影子。
薛扶光没有重回榻上,而是在桌案前站到了天亮。
韶景进门,瞧见薛扶光竟然醒了。
还未出声,薛扶光先神?色淡淡的吩咐:“将桌案上的东西,送到后宫。让朱捷送。”
朱捷是礼部侍郎,太子党。
主受皇后命令。
不过那是从前。
自从薛扶光藏匿慕见书那次,将朱捷的把柄递到他眼前,他便开始听从薛扶光指使。
这种递消息的小事?,让他来做??何时。
韶景将信收进怀中,转身便见慕见书端着水进门,要为薛扶光洁面。
薛扶光垂着眸子,神?色冷淡:“这些事?日后不必你做了,还是韶景来。你跟在身边便罢,有事?自然会吩咐你。”
韶景立刻点头:“好,世子。天刚亮,小厨房中方架起来,要不您再躺一躺?”
薛扶光让韶景为自己系好腰带:“不必。让他们无需折腾,我稍后去寻郡主。”
韶景只好应声,见慕见书跟在薛扶光身后,一同出了听竹轩,自己匆匆去送信。
薛扶光见到薛挽兮,将他在信中安排告知。
薛挽兮稍稍思考片刻,便露出笑容:“阿如,连你都开始操心姐姐的婚事?了。”
薛扶光口中灌下一口粥,闻言摇头:“姐姐只需去,瞧上哪个都行,我帮你弄来。若是一个也瞧不上,那日后便效仿前朝宫主,养一屋子面首。”
薛挽兮被他逗笑了。
不过,这是薛扶光第?二次提这事?。
薛挽兮不经也开始顺着他的话思量。
何必,就非得嫁人呢?
她至今未定亲,未必没有自己不想嫁的心思在其中。
薛扶光瞥着薛挽兮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
何必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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