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太子的刀阴修锦一把,他已然满足。
即便报仇,也不能一蹴而就。
内里的火烧的他浑身几乎发疼,此刻已是强撑。他喘了口气,点头。
暗卫及时的扶住他,几乎是将他半抱着带下楼,送进马车。
薛扶光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开,药物的效力瞬息涌上来,在他脸皮与脖颈攀爬出颜色浓糜的红。
他难受极了,靠着马车脊背弓紧,被人扶着脸侧喂下几口凉茶水,神志勉强恢复几分,只是很快又被烧成一团。
理智滚做浆糊,他热的受不了,想伸手扯开自己的衣服凉快些,却被一双可恶的手摁住了手脚,紧接着便被绑住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全员恶人。
第2章
薛扶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脚边伏着一人,是从小跟在他身侧的书童韶景。
韶景见他醒了,高兴得跳起来,去指使婢子通报王爷与郡主,端药的去端药,自己则匆匆拧来方帕子给薛扶光擦脸,语气忧愁:“世子,奴才昨日都说要跟去,您偏偏不让,出了这样大的差错……现在可有何处不适?太医说您中的药极烈,若是在晚些没准会伤及根本。”
薛扶光看着他忙来忙去,喝下半盅他端来的温水后,才重新躺回床塌,望着顶上翠色的床幔。
昨日事急从权,没有空多想,现在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韶景身上。
还活着。
上一世,韶景便死在天正十九年的秋猎上。
他被太子放出来的猛虎咬成两半,死前还在叫着“世子快跑”。薛扶光眼睁睁看着他的一只胳膊从虎口边掉下,骨碌碌滚到坡脚,停在自己脚边。
他闭上了眼。
韶景将东西放好,婢子端着粥水进门。
他凑到薛扶光床边,小声问:“世子累了?吃点东西,然后将药喝了再睡吧,您快有一日没吃东西了。”
薛扶光端过粥碗喝完几口,没有胃口,伸手接过药一饮而尽。
韶景瞪眼看着干净的碗底,不明白他家世子这回吃药怎么如此干脆,半分不磨蹭。
端着碗放回去,琢磨半晌,只能是怕王爷教训,才会这样。
想到这,他安慰薛扶光:“世子莫担心,今晨京兆尹亲自上门与王爷告罪。这事非您所愿,下药的人倒是还未找着,可晚间等小侯爷回来,应当很快就能有结果。”
薛扶光不担心这些。
下药的人即便查不到太子头上,想必昨夜之事也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但他想要的不仅是这些。
他问韶景:“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韶景说:“一名暗卫带着您回来的。您昨晚神志不清,要扒自己的衣服,所以被绑了手脚送回院子里。那暗卫因为护卫不周,被王爷罚了几鞭。”
薛扶光垂着眼,轻声自语一句:“是吗?”
韶景没能听见,待要再问,薛扶光吩咐他:“拿盒紫痕膏给他。”
韶景:“好嘞。”
他答应完,迫不及待的告诉薛扶光昨日发生了什么:“世子您是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昨日也在。您被暗卫带回来不久,京兆尹便赶了过去,太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将楼里的东西都砸了!”
“听说是太子身边的人害死了一位女子,发现他们时,那个小太监还与死尸抱在一起,门口开着,好多人都瞧见了。”
他啧啧称奇。
太子向来以克己复礼为人称道,哪里做过这样失格之事?
他的亲信太监也着实胆大包天。
薛扶光靠在床边,垂着眉眼继续勉强去吃那粥,一口一口慢慢往嘴里送着,盖在眼睫下的眼神十分幽暗,泛着几分阴冷。
吃到有些反胃,他将碗放回去,问韶景:“你昨日又没跟去,从哪知道这些?”
韶景压低声音,悄悄道:“现今整个京城人都知道了。昨夜京兆尹赶到后,与太子一同进宫面见陛下,据说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命人将风月楼连夜查封。”
主仆两人说话间,房门打开。
恭亲王与静容郡主一并到了。
韶景忙闭嘴,退到一侧。
恭亲王五十多岁,体格健朗。
他走路生风,几步到自己幼子榻边,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薛扶光的后脑勺上,让他一个倾身,险些扑进被子里去。
若非恭亲王看见他发白的脸色,临到头心软,这巴掌一定更狠。
静容郡主瞧见,忙不迭叫到:“父王,您下手轻些,阿如刚醒!况且他又没错,受了委屈怎么还打他?”
恭亲王原本也有些后悔,可听见女儿这样护着,幼子怕是更要无法无天,吹胡子瞪眼:“早早叫他与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往来,若是他听话,岂会有今日这遭!?你还护着他!昨日下的是春·药,日后指不定下的是毒药,这小崽子也一口喝了,死在外面连尸都没人给你收!”
静容郡主急了:“父王!您怎可这样说话!”
父女两眼见要吵起来,没注意一旁的薛扶光爬起身,猛地抱住恭亲王,哽道:“父王……爹,我知道错了。”
恭亲王瞪着眼,手足无措。
薛扶光唯有幼时撒娇才会叫他爹,年纪越大,会的规矩越多,渐渐跟着哥哥姐姐改口叫了父王,他已经许久没听见过小儿子这般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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