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在那段记忆里回过神来,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虽然夏日炎热,但在空调房里有这种体验显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今天廉山去了股交所,所以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这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让陆青从里往外觉得发冷,于是他打算泡个热水澡,结果水刚放上,就听到敲门声。门镜里往外一看,陆青差点儿气乐。敲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有些日子没见到的冯洋。
冯洋气呼呼的来,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动静。就在他以为冯煦没在家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里面是头发湿漉漉的冯煦,而且那一脸懒散和不耐烦的样子,让他顿时更气。“你他妈在家不给老子开门!找死呢!”
因为没有旁人在,陆青也没怎么装。在冯洋这种人面前,自己越表现得软弱他就越蹬鼻子上脸。说到底他们做任务是为了平息灵魂的戾气,大部分就是憎恨和怒火。所以对付灵魂厌恶的人怎么做都不会错得太多。所以他冷飕飕地问:“你什么事儿?”
“拿钱!别以为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陆青“哦”了一声。侧过身,没打算在楼道里说这些事。但他也没有把门关严,还是留了一条缝,也是为了让人看“热闹”的。现在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一些操作手册上的功能了。比如以他的权限,监视一下门口有没有人还是非常简单的事。
“别弄那些幺蛾子!赶紧跟我去银行拿钱!我他妈还没多要呢,你手里几十万,我要你五万你都抠抠搜搜的!我养你这么多年,也不止这五万块了!别不知道好歹啊!”
陆青真是被气笑了。他突然觉得,陆大川至少有一点比冯洋强,那就是儿子虽然就是个提款机是个被他奴役的物件,但至少那物件也是自己的。可冯洋是真的不把冯煦当成自己的亲人,就更别说是儿子了。“那你没经过我允许就把我生出来,还做了你这种人的儿子,你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这一句话就说得冯洋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冯煦就是胆小怯懦。而且被诊断为自闭,还说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学习生活,他就把冯煦判断为智障的范围之内,不然他也不会把人又扔给前妻养着。可这说话的样子哪里像胆小?又哪里像智障?“你他妈找打是不是?!”
陆青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钱,我的确曾经有过。但是现在已经委托给一个专业人士做投资了。毕竟我没有了妈,也从来都没有一个管我的爸爸。我只能靠我妈去世之后留下的赔偿款和丧葬费过日子。在我大学毕业找工作之前,我只能靠这些钱生活。我必须得为自己精打细算。至于你说的五万块,我有,但我不会借给你,因为你根本也没有打算还。这五万块以我现在的情况,至少我能活三年。而我在十年之内都不可能赚到五万块。而且我妈留给我的钱,我为什么要给你再婚生的儿子交什么幼儿园的钱?我都说过了,你就跟当初对我一样,把他锁家里不就得了?”
“放屁!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翻天了!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说这些用不着的。我今天就要拿钱!不然你也别想好!”
“我不想好又怎么样?打我?还是把我家翻个底儿朝上?打我,你是虐待未成年人。不经过我允许翻我家的东西,你这是入室抢劫。哪一样都是刑事罪。你想想后果。”
看着冯煦冷飕飕地眼神,再听着他条理清晰的说着这些话,冯洋抬起来的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因为他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敢动手,冯煦绝对说到做到。“你他妈……是不是跟吕家那小王八蛋学的这些坏心思?!我告诉你,我是你爸!你妈没了我就是你监护人,你的钱本来就应该都由我来保管!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也要记着。就算你去打官司,拿到我的抚养权,你成为了我的监护人。我妈留给我的财产,一分一毫都是我自己的。由你保管之前我是需要在公证处做出公正的。我成年后你得一分一毫的还给我。你还得搭上我没成年这几年的衣食住行包括学费等花销。想不想做赔本买卖,你再斟酌一下?”
“艹!”冯洋忍不住骂了一声。他真是气炸了肺。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冯煦这小王八蛋都能把自己给怼得哑口无言。现在他唯一能让自己出气的,也就是打他一顿了!
陆青这门缝留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一开始冯洋要打自己,他还搪了两下,可察觉到外面走廊里有人,他就立刻哭喊了起来。甚至还喊起了“救命”,立刻吸引了邻居们的注意。
这个房子是冯煦妈妈留给他的。自然邻居也都跟冯煦的妈妈认识。而且大家都知道冯煦的情况,偶尔也会有人帮衬一把。今天听到冯煦家传来哭喊声,还有一个成年男人的叫骂。那邻居们肯定是要过来看看情况的,发现门没关,有一个大妈就推门进来了。看到冯洋在打冯煦,她当时就冲过来把冯洋给拉开了。“你干什么打孩子!你还是人吗!”
本来就是楼上三个女人一起去超市回来,有一个进来拉架,另外两个肯定也不能袖手不管。其中还有一个阿姨直接就报了警。然后三个女人就把冯煦护在了身后。
陆青特意让冯洋在脸上留了巴掌印。虽然因为是破损档案的关系,他们不能大范围操控数据,但是更改自己寄宿的身体还是可以的。他此时身上还有不少淤青呢。在邻居阿姨们的面前,他一改刚才的“嚣张”和沉着,开始恢复了“本性”。所在一个阿姨的身边哭的无声无息,就好像刚才大哭大喊的人不是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