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门。
司迦起身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就瞧见一只小雪貂扒在她的门口。
司厌?他怎么上船来了?
小雪貂嘴里叼着一兜果子,放在门口,伸出小爪子要来扯她的裤腿。
背后突然传来了谢慈的声音:“那是什么?雪貂?”
司迦心头惊的砰砰跳动,盯着那只雪貂眼神示意他走,嘴上温柔的对谢慈说:“是啊,不知道船上谁养的灵宠,我喂过他一次,他给我送了果子来答谢。”
司迦弯腰拿起地上的一兜果子,“啪”一声将门关上了,转过身来对谢慈说:“要吃点果子吗?”
谢慈看着她,那一日她衣袖上的白绒毛就是这只雪貂的?可那一日她不是下船去了吗?
“一会儿就要靠岸停一夜了,我陪你下船走走?”司迦递了果子给他。
谢慈双臂撑着床吃力的坐起来,胸口鼓胀得包像坠着千金一样,“我这个样子,会吓到别人。”
他知道,如今的他像个怪物,他哪里也不想去。
可她想下船去逛逛是不是?
第45章 四十五 生不如死
下船时天刚刚擦黑, 司迦替他找了一身极为宽松的袍子,又罩上青纱帷帽,遮住脸和上半身, 看起来就像个身怀六甲的妇人。
谢慈如今连走路也变的笨拙, 哪怕是司迦尽力搀扶着他,他也走的吃力,每一步都觉得胸腔里的鼓包在下坠,拉扯得他直不起上半身。
倒真像个孕妇人。
船上的人几乎都下船去了,这扶桑小国离蓬莱州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船会停在这里是因为许多船客是专门来扶桑的。
小岛之国遍地樱花,大大小小的歌姬馆里藏着异国的美人和鲛人,这里还有最大的拍卖行, 奇珍异宝、法器古物,应有尽有。
大部分商人汇聚在这里交易, 也有许多散修来探宝。
听说今夜还会燃放烟花。
谢慈隔着青纱看司迦,她好奇又兴奋地不停往船下探望,她很想下船去看烟花。
虽然她嘴上说:“这么多人,要不然我陪你留在船上休息吧, 别再别你挤着。”
但谢慈还是陪她一起下了船。
一路上挤挤攘攘,不止下船的人多, 前来拉客的男男女女也不少, 难得的热闹倒是让谢慈有些不适应。
“小心些。”司迦紧紧搂着他的腰, 生怕他被人给撞了。
谢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那么自然的与他十指相扣在一起,夜里的风是暖的,卷裹着嘈杂的人语声、欢笑声、笙歌声,像一副画卷, 他与司迦只是其中平凡的一对行人。
他嗅到风中甜腻的糕果香,司迦拉了拉他的手在嘈杂的人声里凑到他耳边问他:“那边有樱花糕,你想尝尝吗?”
说不清的快乐像风一样流动在他身侧,快到蓬莱州了,他越来越快乐起来,仿佛到了蓬莱州一切就会好起来,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不是天君,她也不是神女,他们只是私奔归隐蓬莱州的一对平凡夫妻。
真好。
他点点头,被她拉着手走到摊位前,甜腻腻的糕点味环绕着他,那摊主是个碧眼的异国人,他听着司迦用蹩脚的异国话说了一句什么,比了个“二”。
那摊贩竟真的听懂了。
“你会扶桑话?”谢慈惊讶的问她,他从不知她还会扶桑话。
“就会这一句。”司迦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糕点,笑着拨开青纱,将一枚插在竹签上的凉糕递到他嘴边:“尝尝看甜不甜。”
晶莹剔透的小凉糕里是一朵朵粉红樱花。
“甜。”谢慈看着她。
风吹起她的碎发,她拨开碎发问他:“你还没吃就知道甜?”
他握住司迦的手,张口咬了一朵樱花,甜腻腻的凉糕在他唇齿间融化,他又说:“甜。”
她在眼底下笑了。
闹嚷嚷的人群,她紧紧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往前走,扬声笑着说:“我们也去扶桑树下许愿吧!”
“好。”谢慈握紧她的手,很想和她说,去哪里都好,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都愿意陪她去。
顺着人流,谢慈远远就看见了那棵被扶桑国成为神树的古扶桑树,殷红的花朵开满了树,红云一样盖住了整条街,无数的红色丝带系在花朵旁,随风舒展。
谢慈从未来过扶桑,他只听说过,这棵扶桑古树存活了几千年,神女诞生时这棵树发了芽。
是不是真的他不知,但扶桑人信奉这棵树,供奉它如供奉神明。
司迦拉着他挤过去时已经有许多人围绕着神树在许愿了,她买了两条红绸带,拿了两根炭笔过来递给他,“把你的心愿写在绸带上,绑到花枝上就好了。”
谢慈接在手里,看她背过身去写自己的心愿,然后认认真真地将红绸系在树枝上,双手合十闭眼真许了愿。
谢慈瞧着她认真的样子,慢慢笑了,她就是神女,怎么还信这些?
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要放烟花了!”
人群忽然沸腾起来,挤嚷着朝神树旁的一家客栈去。
“大家都去楼上看烟花了!”司迦也兴奋了起来,过来对谢慈说:“人太多了,你站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抢个位置再下来接你。”
“好。”谢慈知道如今他稍有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
她将谢慈往里扶了扶,让他靠着神树避开挤嚷的人群,这才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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