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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怕她听不懂,谢慈轻轻的将手掌落在她怀里抱着的结界膜,低低的又与她说:“这是我灵气生成的结界膜,或许你不记得了, 当年你自焚灵海,肉身烧得不成人形,我便将你被毁的肉身放在结界膜之中, 一点点让你重塑。”
    司迦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她记得了, 那些事情她全部记起来了,黑河界碑下巨大的结界膜,是他的灵幻化而出,用来保护他的, 就像当初她与十二仙宗同归于尽,肉身烧成焦炭, 他也用这结界膜包裹她, 滋养她, 让她一点点的重新痊愈。
    那时,她是有意识的,她记得安静的结界膜中灵气包裹着她,有个声音一直在和她说话,讲着一些琐碎的事。
    那个人就是师祖谢慈。
    她轻轻抚摸结界膜, 她天生天造,从昆仑虚中幻化而出,在结界膜中她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猜想被“母亲怀在肚子里”或许就是这样的感受。
    “如果剔除仙骨,我就只是一介凡人。”谢慈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司迦看着结界膜上的手指,她非常清楚,如果想要为白玉奴重塑肉身谢慈现在再合适不过。
    他重归法身之中,仙骨仍在,灵力如山海。
    一旦剔除仙骨、破了元阳,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重塑白玉奴的肉身需要多久?几年?几个月?还是像凡人一样“十月怀胎”?
    “司迦。”谢慈轻轻握住了她僵冷的手指:“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
    “我想好了。”司迦抬起眼看住了他,她早就想好了,在天界第一次见他时就已想好了。
    她紧紧握住了谢慈的手指,对他说:“我不要恢复灵海,不要解开封禁了,我只要白玉奴回来。”
    她看见谢慈一点点灰败的眼神,像是失去光的纸月亮。
    他望着她,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对她笑了笑说:“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他心中多么希望她能选择放下过去,他甘愿剔除仙骨,为她解开封禁。
    他甚至在想,她乃神女,神女怎么会那样爱上一个凡人?
    可她什么也不要,只要白玉奴。
    他的笑变的又苦又涩,眼眶里发热,勉强的笑着与她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只有这一件事希望你应允。”
    “当然,你帮我救回白玉奴,我什么都答应你。”她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眼睛里全是光亮。
    他喉头里发酸,这一刻他多想告诉她,他唯一希望她答允的事是与他一起去蓬莱州……
    可是,那只是他的一己私欲。
    他伸手抱住了她,望着窗外的大雪说:“成神去吧司迦,救了白玉奴之后,你依然可以剔除我的仙骨做回你的神女,只希望你……封住黑海,不要毁掉这个九州,这个有你所爱之人的九州大地。”
    司迦愣怔在了他的怀里,这就是他唯一的心愿?
    她以为他会提出和她成亲、和她厮守、或是让她为他做点什么,就像曾经他希望伽林与他去往蓬莱州永不分离……
    可他却只希望她不要灭世。
    她真真正正地钦佩起谢慈,他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天君。
    “好。”她抱住了谢慈,“我答应你。”
    就算他不开口,她也不会再毁掉这个九州。
    “你没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司迦仰起头问他,“是你,不是天君。”
    谢慈对上她的眼愣怔了一下,她认真的在问他,是他这个人,不是天君。
    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那么一瞬间,谢慈觉得值得了。
    他喉头发哽地说:“谢谢你,你不必为我做什么。”
    足够了。
    他想要的无非是两根红烛,蓬莱州厮守的一场梦。
    司迦脑海里闪过在结界膜中看过的,谢慈曾经的记忆——他准备的喜服、他点起的红烛、他丢下一切要与伽林私奔去往的蓬莱州……通通梦碎在挖心那一场大雪里。
    “我们去蓬莱州吧。”司迦忽然对他说。
    谢慈做梦一样呆在她眼前,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不等他回过神,殿门突然被破开。
    冷风卷着大雪吹入殿中。
    司迦侧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叶湛英,他身侧是被禁锢在原地不能动、无法说话的姬玉和司厌。
    叶湛英什么时候站在了外面?他都听到了?
    昏暗的天色下,叶湛英仍然穿着满是污垢的衣袍,发丝松散,看起来既狼狈又疯魔。
    他一双眼盯着司迦冷的出奇,“你要和他去哪里?”
    叶湛英朝她走过来,脚底下是黑海的黑沙,一步一个脚印,他刚从泄露的黑海边赶回来,心急如焚地来看司迦,生怕她出一点点的事,可她在做什么?她想与谢慈私奔。
    “你要和他去哪里?”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了一个男人要弃剑嫁作人妇吗?”
    司迦看着叶湛英的双眼,非常清楚不能留下来,叶湛英的心魔越来越不受控,他一定会阻止谢慈结灵胎,救回白玉奴。
    她握紧谢慈的手,猛然召出法剑,扬手一挥,一道剑光轰然劈斩而下,她拽着谢慈起身:“走!”
    她在剑光之中与谢慈纵身跳出窗外。
    漫天的大雪里,谢慈一把托住她的腰,带着她落在法剑之上,“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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