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试一次, 已是来不及,榻上的男人将额头贴在了司迦的额头上, 霎时间巨大的白光塞满了整座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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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司迦。
谢慈贴在她的额头之上,手掌包裹着她紧抱的结界膜,在白光之中将自己的灵体再次抽离出来, 重新送回了结界膜之中。
他知道司迦的魂魄在哪里。
在这个结界膜之中,黑河之中, 她将自己的灵体困在他的结界膜之中抱住了他。
醒过来, 司迦。
他的灵力坠入结界膜之中, 无数的记忆画面朝他涌来,这是他的记忆,他过去缺失的记忆。
在他困在黑河里,潜入界碑下时,他被结界膜包裹, 在这结界膜中找到了他忘记的所有记忆。
原来他的一段记忆被封禁在他的法身之中、封禁在这些他灵体化成的结界膜之中——
他记起了大雪之中伽林剖开他的胸腔,挖了他的心之后,他自损元神与她同归于尽在大雪之中。
他恨她,恨她杀了那么多那么多人,恨她为了一个虚无的“白玉奴”利用他、哄骗他、为他编织一个去往蓬莱州永不分离的美梦,又亲手打碎它,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挖他这颗心去救白玉奴。
如果不能同生,那就同死吧。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她都没有死,反而重新回到了他刚刚将伽林从合欢宗救回太初宗的时候,那时候她灵海爆裂,浑身烧成焦炭,只剩下昏睡着的灵体。
他以为这是让他重来一次的天命,这一次他亲手封禁了她的灵智,抹掉她在合欢宗中与白玉奴的所有记忆。
他为了取了新的名字,司迦。
他想要让她忘记合欢宗的一切、忘记白玉奴,好好生活,再也不要走火入魔,为此他甚至不再让她习剑,太初宗上下除了谢元真,他不许任何人与她接触。
他像是疯了一样,恨不能将她囚在身边,日夜不离的看护着她,一步也不让她走错。
但他预估了所有会发现的错误,却漏掉了黑海。
界碑松动,黑海泄露,害得一个镇子被黑海吞蚀,天雷之劫滚滚劈在太初宗之巅,他在那时惊醒过来他在做什么。
当初他与司迦各自下凡,是为了什么?不正是因为魔域中的魔物蠢蠢欲动、界碑即将松动,引发神女从昆仑虚中醒来。
神女一旦苏醒必定伴随着灭世的灾祸,千年前她曾经苏醒过一次,正是那时魔界魔物横行,她降下灭世之火,造下如今的黑海,那之后她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一次她的苏醒,也是为了再次灭世,彻底劈开黑海,让黑海将魔域毁灭,永绝后患。
可是黑海一旦爆发,就不只是魔域毁灭,大半个九州也会生灵涂炭。
他依旧记得千年前的大火扑灭之后,九州大地上的浓烟和粉尘过了百年才渐渐散去。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灾祸再次发生,他试图阻止神女,所以他想带神女下凡去看看这九州大地,看看生活在这大地上的人。
神女却问他:“天君可曾历过劫?”
自然历过劫,他虽是天生天造的万物之子,却也是在凡间历了三劫,才飞升真正成为这天帝。
她又问他,下凡做的什么人?修的什么道?历的什么劫?
他一一回答她,他下凡修的是太初道,创立了太初宗,历劫也是三世轮回之劫,第一世他是修道世家的嫡子,第二世他是寻常人家的幺儿,第三世他是个弃儿。
可她不以为然,与他说:“每一世你都是仙骨灵胎,天纵奇才,经历再多世又有什么分别?你可知我每次使用灭世之能后,历的劫是什么?”
他不知,千年前神女灭世之时,他才刚刚成为天君,那是他第一次见神女。
没有人了解神女的过去,他甚至不知道神女在每次使用了灭世之能以后都会历劫。
他那时才知道,神女灭世之后陷入漫长的昏睡,是灵体在历劫,只有历完劫,她才能重新使用灭世之能。
神女没有直接告诉他她所历的劫,而是和他打了个赌,他随她下凡历她曾经的劫,如果他能渡劫成功,那就一切听他的。
但他不能以天帝的法身下凡历劫。
他自然应允了她。
就那么刚好,她历劫的世界里有具身体与他的八字完全相符,那具身体的主人阳寿将尽,他附体进入那具身体里,陪同她一起下凡历劫。
他自是不会夺舍他人,原想先蛰伏在这具身体里,等主人阳寿尽之时,他再使用这具身体。
可他没想到一等就是好几年,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将自己的身体献祭给了欢喜魔神。
他更没想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对神女动了心,或许是在这具身体里一日一夜地相伴中,亦或是早在昆仑虚之上神女刚刚苏醒时的惊鸿一眼……
他在这具身体里感受着身体的主人与神女的爱意、温柔、相依为命,嫉妒早已种下,他多么想夺舍这具身体,真正地陪伴她、拥抱她、抚摸她的泪水和笑容、听她叫他的名字谢慈,而不是白玉奴。
可他是天君,他不能犯|戒。
他就那么等到白玉奴献祭给欢喜魔神,他本可以脱离这具身体,可如果他离开了,白玉奴的魂魄就会被欢喜魔神彻底吞噬,连一缕幽魂也无法剩下。
神女……那么地爱这个人,他到底是留在这具身体里护着白玉奴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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