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处,她笑意渐深,明明说的不是欢喜的事,她却万分欣喜。
江采薇不怒反笑,“既然来了,大嫂同我一起进去坐坐,叙叙旧。”
冯清妍皱眉,掩鼻越入月洞门吐息间蔼蔼尘埃于空中浮沉飘洒,雕花窗布满灰尘还缠着不少蛛网。
江采薇与她并肩而站,“大嫂看见了吗?”
冯清妍嗤之以鼻,厌弃的说道:“看见什么?满屋子的脏东西么,还是让我看你?”
江采薇敛眉,柔柔的笑道:“那有茶,我们坐着说。”
屋内虽凌乱,可一旁小桌却打扫的很是干净,几乎一尘不染。
见她答非所问,冯清妍心底已是极不耐烦,她淡淡道:“二弟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想和你喝茶,我还有事要找雁儿。”
“大嫂连一杯茶都不愿意陪我喝了看来我这弟妹当得确实不称心,你我之间可还是同一天嫁进的沈家。”江采薇走到被清扫干净的檀木桌旁,施施然坐下 提起茶壶兀自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她。
冯清妍犹豫了会儿,决心不输给她,便硬着头皮移步走了过去,“二弟妹说这话,是存心气我不是?我们两虽然同一天嫁进沈家,可终归是你的身份尊贵。”
江采薇莞尔一笑:“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太执念会伤了自己。”
冯清妍扯唇冷笑:“弟妹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吧,你是觉得今日之事与我有关?”
江采薇反问她:“难道不是?”
冯清妍从来未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 端庄温婉的平阳郡主,在她眼前只不过是个唯唯诺诺,连有人上她夫君的榻都不敢多言几句的女子。
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可江采薇还是低估了她。
冯清妍在青楼楚馆里讨生活,早已练就了一身不知羞耻的本事,她轻蔑讥讽的说道:“我家雁姐儿可是大房的女儿,论辈分还有身份可比晚姐儿高出一头,我们不屑用这种龌龊手段,你也不必把事情全栽赃陷害到我们母女头上。”
江采薇轻轻嗤笑了声,搁落手中冰冷的茶碗:“嫂嫂这话倒让我不明白了,什么叫做栽赃陷害?”
冯清妍淡若无声的抿了口茶,“二弟妹请我喝茶,不单单只为说这些无用的事吧,你觉得我们卑贱,自然而然把所有罪过推给我们……”
江采薇冷声道:“既然嫂嫂这么说,那我们便捋一捋清楚,弄清楚这桩事从头到尾该怎么办!”
幸好今日没有酿成大祸,若不然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母女。
冯清妍固执己见,“这桩事与我家雁姐儿无关,若不是晚姐儿恣意妄为,何至于被人轻薄了去,反倒成了雁姐儿的不是,可怜我们母女,孤苦伶仃的,还要被人嫌被人欺凌。”
“大嫂您可别忘了,如今这沈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是谁,不是老夫人而是我。”江采薇声声厉色,冷冷的说道:“要么大嫂尽快把雁姐儿嫁出去,要么大嫂就带着雁姐离开国公府。”
冯清妍素日嚣张惯了,听她的话撇过头道:“你还敢威胁我不成?别忘了要不是因为我家宣哥儿早夭,这国公爷的位子还轮不到二弟。”
江采薇漠然,挥袖拂落案上杯盏,“我敬您一声大嫂,可是留给大哥颜面,而不是真的敬重你,你可别得寸进尺!”
冯清妍与她对视,拍着桌子站起身,眼神毒辣的像是要吃人:“我家雁姐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何苦这么咄咄逼人,还要欺凌到我头上来!”
江采薇面色如常,漠然说道:“大嫂说的是反话吧。”
谁欺凌谁,她们都心里明白。
“你到底想怎么样。”冯清妍忽然畏惧起江采薇来,心底的惧意如蔓延开来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尖。
她曾经见到过江采薇露出这样的眼神冷的像冰,虽然记不得到底因何而起,但她深切的记得,那日之后,府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再也不敢乱嚼舌根。
江采薇冷冷道:“要么大嫂尽快把雁姐儿嫁出去,要么大嫂就带着雁姐儿离开国公府。”
冯清妍闻言身子一凛,她面不改色道:“江采薇,你这是要赶我们母女出去?你就不怕我找老夫人?”
江采薇知晓她的心思,却也不恼,扬唇讥笑:“雁姐儿有你这样的生母,实乃悲哀。”
以前她总觉得,她们母女孤儿寡母,只靠她一个女子撑着实在可怜,而今她才看清楚,她身边养的是条狼。
冯清妍甩了甩帕子,掩着鼻子,“二弟妹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你该知道惹怒我没有好下场,若我把当年那件事抖落出来,大家都得死。”
江采薇不在意的笑了笑,“大嫂尽管说,我不信你肯平白将荣华拱手让给别人。”
冯清妍挑眉,“你以为我不敢说?”
江采薇对上她那双凉薄的眼,声音温柔,“我知道大嫂不会那么做的,即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雁姐儿考虑不是?那件事传出去的名声有多难听,大嫂不会不知道,倘若陛下得知此事震怒,株连了九族,嫂嫂还有命享荣华吗?”
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冯素颜再嚣张,若亲口把当年的事传出去,不说国公府保不住,连她郡主的身份都得受牵连。
“你……”冯清妍闭着眸咬紧后槽牙,“姑且放过你们,不过雁姐儿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只要陛下允准退掉和晚姐的婚事,我家雁姐儿一样是太子妃,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依旧会常在,你们要敢阻挠,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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