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枝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心脏跳得厉害。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自己心意的不受控......也出乎她意料。
因为她发现她本是抱着只信他几分的心态去听他的道歉的,可听完却发现,她好像全信了。
注意到她避开他视线的动作,季行纵眸中一黯。
以为她是不愿意答应他。
他无法再去看她脸上抗拒的神情。
季行纵深琥珀色的瞳仁微移,注意到她握着伞柄的指尖。
指尖微红,骨节已泛起白意。
他此刻才后知后觉,现在是深冬、深夜,天上还落着雨。
他喉结动了动,自胸腔处涌出一股抱歉的情绪,他只一心一意想着,要早点见到她,早点告诉她,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玩弄她的感情,怕晚一分钟,她就会多受一分钟的伤,完全忽略了,这么冷的寒夜,竟然让她站在外面。
盛枝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回答他。
如果回答他,不会不理他,那就好像等于直接原谅他了,她的气还没消完呢。
可是也不能回答他,她从此以后就是不理他了。
她不是傻瓜,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为了羞辱她而来,那他现在目标达成,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待着,只为向她道歉。
盛枝暗自瞥他一眼,还用这么,“非季行纵”的认真又诚恳的道歉方式。
正犹豫怎么回答,忽然听到他说:“外面很冷,你先回去吧。”
盛枝顿了一秒,然后,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怒意,明明她还在为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而犹豫,他就直接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原来他也知道冷?
这么冷的天,她光是露几根手指,都觉得露出的肌肤被冰冻住了,她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举着伞。
而他呢?穿着像纸张一样单薄的衬衣,就这么淋着雨,傻兮兮地站着?
“你也知道冷?那你还站在这儿淋雨等?还说不是苦肉计?”怒气冲昏头脑,她一时口不择言。
季行纵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她不信他,在她眼里,他大概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诡谲的人,但他还是强调:
“我不是在用苦肉计,我只是怕晚一分钟来,你就会多一分伤心。”
“我才没有因为你伤心!”盛枝下意识反驳。
季行纵弯起唇角,这次是真心的,他笑着看着她,像是真的放心,“那就好。”
伤心的人,只有他一个最好。
好个屁!
盛枝感觉很憋屈,气在胸口汹涌,对他发出来,却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是不是她不发话,他就准备继续在这儿站着?
如果她让他走,他又一副落魄的受伤表情。
盛枝咬咬牙,转身朝大堂去,“你过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也不等他,径直走到大堂内。
因为知道他会跟上。
大堂内暖风浓郁,盛枝一进来,感觉自己被冻僵的脸都暖和了起来,她将伞收好,转身。
季行纵果然已经到了大堂。
室内明亮的灯光,让她将他看得更清晰。
他的衬衣几乎已经湿透,并不是像滂沱大雨那般淋彻底,而是被细密雨丝包裹住那样,整件衬衣完全变成了更深一度的颜色。
蓬松的短发也已被雨水压住。
一张艳丽的脸,只有深琥珀色的瞳仁缀着璀璨的光,特别明亮。
她转身后,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乖乖等她问问题。
和从前她看到的,季行纵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此刻季行纵的眼神,莫名给她一种,纯良无害的感觉。
盛枝说:“你刚道歉,是说你不该对我发脾气。”
“对,”季行纵想到刚才就后悔,再次道歉:“抱歉。”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这是盛枝想不通的地方,“明明是你做错了事。”
季行纵视线游离了一瞬,半秒后,颊边升起一抹羞赧,但他依旧对她坦白:“因为我吃醋。”
吃醋?对孔迎吗?
还有他此刻的表情......盛枝没想到,还能从他脸上看到类似于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又没和孔迎怎么样,只不过是从同一辆车下来,他就能醋得对她发脾气,盛枝抿抿唇,那她还是得好好考虑,和他的关系。
毕竟,她的工作就需要和很多异性接触,如果他是个动不动就因为吃醋而乱发脾气的人,她不能接受。
季行纵本就低的嗓音变得更低,“他是你喜欢过,准备结婚的人。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就很难受,所以刚刚没有控制住我的情绪。”
喜欢?
盛枝眼睛都瞪大了,觉得他简直是在侮辱她,“谁说我喜欢他了?”
准备结婚,那不过是她当初还没意识到,联姻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才答应和孟千兰利益交换同意和孔迎联姻的。
季行纵有一瞬间的愣怔,心脏深处,隐蔽的、不敢置信的喜悦在缓缓升起,“你之前说,婚姻不能用来当工具。”
所以他一直以为,她是喜欢过孔迎,甚至是爱过孔迎的,所以才会愿意与孔迎订婚。
所以,当初她提到这句话时,他才会突然情绪大变,阴阳怪气?
都是因为吃孔迎的,莫须有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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