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虽如此,他却不知该如何对陛下言明。
魏堇歆虽生了些气,但是看着宋云修因为解释而慌乱无措的模样,气又消了几分。
她倒忘了,宋云修男子出身,身为男子,怎么可能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就简简单单的贞洁二字,都能将一个男人压垮。
“罢了。”魏堇歆道,“一会儿太医会来给你换药,去把朝服换了。”
太医来的时候,文莺也来了,她快步走近魏堇歆,压低声音道:“陛下让臣查的流言之事,有了些眉目。”
“说罢。”
“流言来源于京都最大的青楼——如意坊。女娲庙爆炸之后,当夜这消息便不胫而走。”
魏堇歆闻言沉思,春祭那日,同去女娲庙的不是文武百官就是宫中禁卫,禁卫之利与皇帝直接挂钩,这些人没有必要去散播魏朝根基动荡、天下易主的谣言。
那么最可能的,便是这人出现在她的大臣之中了。
她竟然有了一个盼着天下易主的臣子,如今魏氏无人,这人是想自己坐皇位不成?
谋反一事本是无稽之谈,魏堇歆根本不在意这种说辞,在预言书中那是一个十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可是现在,谋反这二字就发生在她身边,险些害死宋云修。
魏堇歆便无法再不去在意。
目前唯一与谋反相关的线索,就是宋云修那日告诉她的,他梦见李彩带人起义。
可是李彩已经被杀,连尸骨都烧成了灰。
魏堇歆道:“之前让蛇门杀的李彩,你去仔细盘查一下此人身世。”
“是!”文莺领命而去。
交代完这些,宋云修也换好了药,扭扭捏捏地站在帘子一侧,小心地看着魏堇歆,似乎十分想过来探问一番文莺说了什么话。
魏堇歆看着那只鹌鹑,对其勾了勾手指。
宋云修欣然走了过去,迎着陛下探究的目光,慢吞吞地道:“微臣......见方才文莺掌事来过了,不知......说了些什么。”
魏堇歆慢悠悠道:“太傅如今做得可真称职,还来过问朕的事。”
“微臣不是!”宋云修紧张起来,“微臣只是想知道贼人的身份。”
魏堇歆一改平淡口吻,做出一副深沉模样,道:“不知太傅可知,女娲庙出事那日,有流言说女娲像被毁,魏朝动荡,天下易主。”
是魏彩!一定是魏彩!
宋云修蹙了下眉,严肃道:“那陛下可有查到此人身份!务必将之速速抓来问罪才是!”
魏堇歆见宋云修好像比她自己还紧张这事,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方才,文莺告诉朕,流言的源头有了着落,是在如意坊。”
如意坊?宋云修皱眉沉思一阵,没从记忆中寻摸出这么一个地方来。
魏堇歆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左右也是闲来无事,朕打算,亲自去探一探这如意坊。”
“陛下不可!”魏堇歆话都没说完,竟被宋云修出声打断,他认真道,“刺杀之事还未过去,陛下此刻外出,岂非十分危险!”
“朕会让蛇门的人跟着,不会出什么意外。”魏堇歆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解释。
“那也不行!”宋云修见陛下想法似乎十分坚定,不由着急起来,“难道那日在女娲庙没有蛇门的人吗?还是出了事,陛下怎可儿戏自己的性命!”
魏堇歆皱了下眉,眸光一沉。
“宋云修,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微臣......”宋云修反应过来,下意识抿紧了唇,他顶着陛下慑人的目光站了半晌,还是小声坚持道,“反正陛下不可以这样。”
魏堇歆简直想笑,她禁不住又想起宋云修睡在她床上说梦话,说的那一句:歆儿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魏堇歆一笑,她偏要这样!
“朕就是要这样,太傅难道还要管着朕不成?”
宋云修着急起来,“可是、可是,刺客怎么办呢?万一如意坊也发生爆炸呢?那地方不像女娲庙那么空旷,跑不了的!”
只要看见宋云修这样,魏堇歆的心情就会格外地好起来。
她缓缓道:“春祭前往女娲庙是提前部署,刺客完全有时间布设炸药,可是去如意坊是朕临时起意,刺客又怎会知道呢?”
“即便如此......”宋云修紧蹙眉心,一点也没有被劝到,“即便如此,刺客临时布置也不是没有时间,陛下要在如意坊待多久?”
魏堇歆挑眉,觉得这个男人的胆子真是愈发地大了,不仅敢当场打断她的发言,还要左右她的决策,现在又想来替她做决定。
她深深道:“如意坊这种妙处,不待上几个时辰,岂非白负盛景。”
宋云修委屈得心跳都快了不知多少,陛下怎么就不肯听他的呢?不论会不会出事,那总是一个未知之数,只要不去,陛下就没有危险,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考虑吗?
魏堇歆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原也只是随口一提,仔细想想亲自前去一趟定然会有诸多麻烦。
可是宋云修极力地反对她,这让魏堇歆不满且叛逆,她为什么要听宋云修的话?宋云修凭什么来指使她?
于是一番争执下来,魏堇歆觉得她非去不可。
“陛下......”宋云修还欲再劝,魏堇歆立即抬手示意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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