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代,那个年纪,刻字的人一定是出于极大的恶意才在墙上刻下了这些字,这不仅是孤立,还是对一个人的公开惩罚。她很难想象到,同样年纪还小的李斐,在遭受到这么直接的恶意时,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其实没办法保护不是吗?
所以才会过了这么多年来到这里,还是浑身僵硬。
木绵看着站在旁边的李斐,突然觉得自己也感受到了难受。
她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用来修指甲的小锉刀,蹲了下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锉,细碎的墙灰从她的锉刀上飘落,像是雪。
她锉得很用力,但那字刻得有点深,手上都覆满了墙灰,也才把“李斐”两个字锉掉了。
她正准备继续努力,李斐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抬头看他,李斐非常认真地说:“已经可以了。”
木绵正待说什么,李斐又和她说:“我们走吧。”
木绵:“……”
虽然她很想把字都挫完,但是,她也确实不希望李斐继续留在这个环境里了。
她立刻带着李斐瞬移回到了特备局,直接落地在李斐办公室内部。
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熟悉的模样,木绵舒了一口气,放开了李斐微凉的手,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今天上午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吧。”
李斐点头。
木绵便转身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关上门,木绵就扑到了自己带来的豆袋沙发上,长长地叹气。
她觉得自己刚才事情做得不太漂亮,既然李斐已经表示了抗拒,她为什么一定要逼他把自己的过去暴露出来。
谁没有一段不想让其他人知晓的历史呢?
要求一个人对自己完全的敞开,是否也是一种反人性的要求?
要知道,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许多人不仅对别人会隐藏真相,甚至还会对自己也隐藏真相,主动地模糊自己的记忆,试图躲避伤害。
这样的她好讨厌啊,虽然谈恋爱的时候李斐的锯嘴葫芦属性让她很难受,留下了心理阴影,但一码是一码,过去的心理阴影并不足以为自己那会儿的冲动和不理智辩护。
如果换个人表示他有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她肯定就尊重理解了,但轮到李斐,她就脑门发热,一定要了解到底。但其实,她一个前女友,哪有什么权利逼着他一定说实话?在心底,她是否还有一些觉得李斐会对她不一样,会顺从她的潜意识?
这样可不好啊。无论如何,李斐先是个需要尊重的个体,然后才是她的前男友。
木绵觉得自己异常地头疼。
最让木绵头疼的是,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居然没看见李斐。
她问了杨叔,他告诉木绵,李斐说农业局那边临时有事,先走了,特备局这边的午餐也就不参加了。
木绵:“……”
农业局那边真的有事儿?
不会是在躲她吧?
这顿饭,不管张叔的手艺有多好,木绵都是食不甘味,吃完饭就早早地回到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转了几圈还是很郁闷,木绵又一次隐身,直接瞬移到A市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坐在路边,一边rua路过的狗仔一边愁眉苦脸地思考自己的事情。
狗仔们本来走路走得好好地,猛不丁被一只黑手摸了一把,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整只狗都凌乱了,疑神疑鬼地到处看,引来主人不解的疑问。
而木绵作为罪魁祸首,已经开始摸下一只狗了。
rua到了两点,深植于木绵DNA中的上班时间到了,木绵站起身来,手指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恶狠狠地说了一声:“收!”
李斐那边的事情已经发生,她没法改变,就算要找他道歉,那也是见到他之后的事情了。
雷茗那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既然她已经找到了那三百块钱,现在也该给这件事画上句号。
说干就干,木绵立刻瞬移去了公寓楼里,找到了偷钱者居住的房间,推门而入。
刚好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子正在午休,睡得很沉,很适合木绵找东西。木绵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不久之后,在她衣柜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里面有一张被蓝绿色的颜料染了一角,和之前她时空回溯时看见的刘芳菲那三百一模一样。
找到之后,木绵没有立刻走,她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站在桌前,拿起了一支笔,在桌面上的练习本上写下了几个字:“不义之财已经物归原主,这次暂且不论,下次再犯,必有重惩。”
写完之后,她把练习本放在了女孩的床头,离开了这个房间。
木绵能料想到,在这个女孩子醒来看见这张纸之后,她的内心该是多么折磨。虽然没有一个人当众指责她,但她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人在背后看着她,这种震慑就像是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一直悬在她的头顶,让她再也不敢做什么。
走出去不久,木绵来到刘芳菲房间的门外,敲响。
刘芳菲的声音从门内响起,听起来不太耐烦:“谁啊。”
木绵:“我,你的钱找到了。” BaN
门立刻开了,刘芳菲表情焦急地走了出来:“在哪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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