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哈欠会打完,鸟儿也会飞离,他们的脚再一次踩在了地面上,短暂的相交结束,他们不约而同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木绵把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贴在身体两侧。
深呼吸了好几口空气,站在废墟房间里的木绵才对李斐说:“不能耽误时间了,我要赶紧下楼看看。”
如果想要了解雷茗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亲眼看一看比什么都好,唯一需要确定的事情就是雷茗现在是否住在这里。
下午都发生了爆炸,在汪华那边的操作下,爆炸发生的对外理由是公寓外的变电器烧坏了,把整件事变成了一场可以容纳进科学解释范围的事故。
但按照常理,学校应该出于安全考虑,把学生转移到其他地方居住。她来这里,其实只是因为雷茗没有回复她“你在哪里”这个问题,过来瞎猫逮死耗子的。
但显然,这所职高的管理层胆子比较肥,就算发生了爆炸,那也无所谓,好不容易找到的住所咱必须利用到位。
于是,在木绵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就听见了几道尖利的女生,还有一个人很伤心的哭声。
木绵立刻冲下楼了,冲之前还交代李斐一句他先别出场,她一个人就够了,他一个大男人半夜去女生堆里劝架,实在不太合适,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情绪,获得两边都讨不到好的结果,如果有战斗他再冒个头,李斐很听话地答应了。
但他也飞快地表示要跟木绵把语音连上,免得听不清她那边的动静。
木绵同意了。
木绵走到一楼的时候,刚好看见白天那个喊阿姨的女孩子和雷茗对峙,旁边还围了好多女孩。
木绵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表情,装得像是一个不识趣又八卦的长辈,老远就大声地说:“怎么了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的声音很大是不错,但在场的女生连同雷茗都没怎么买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仍旧集中在这场对垒之中,木绵只能艰难地一边朝里挤,一边踮起脚尖朝里看。
“刘芳菲,你别太过分,我已经够忍你了。你平时带着那帮人孤立小春就算了,现在还污蔑她偷钱,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雷茗非常生气地对那个女生喊道。
在一边旁听的木绵立刻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个说话不怎么好听的女孩叫刘芳菲。
有了这个概念之后,木绵皱了皱眉。
在她的资料里,刘芳菲就是那个父母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奶奶带她长大的女生。
她原本以为这种的家庭背景会让刘芳菲性格内敛懂事一点,但没想到,反而是加倍的泼辣和蛮不讲理。
刘芳菲很理直气壮地说:“你说不是她偷的钱,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她身边。丢钱的时候只有她在寝室里,不是她能是谁?”
雷茗冷笑一声:“你说是小春,但小春根本就不认识钱,她拿你的有什么用?”
她气势汹汹说话的时候,她身边那个看上去反应略慢的女孩子看见了木绵,本来还在哭,这会儿又弯着眼睛对木绵笑着打了个招呼,笑容看上去天真又可爱还带着一点迷糊。
木绵对她回了一个笑,同时脑海里开始回想她的记录。
小春,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名叫戴春归,出生的时候难产影响到了智商,一直都傻乎乎的,哪怕是小学水平的知识她都无法掌握。其实按理说她不应该读职高的,但家长有安置烫手山芋的需求,学校有拿补贴的需求,她就自然而然地来到这里了。
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受没受欺负,除了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雷茗,可能没有一个人在意。
想到这里,木绵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想要叹气的冲动。
等职高念完,小春的未来会怎么样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被家里很快嫁出去吧,连结婚证都不用办,摆两桌酒席,事儿就算成了,反正她人傻性格又好,估计也不会反抗。
木绵突然在想,她能怎么帮小春呢?
一时间想不出办法,争吵声却更大了。
刘芳菲指着雷茗说:“她不认识钱又怎么样,也没准就是觉得好玩就拿走了。”
雷茗声音很冷地说:“但你们下午明明没在我跟小春的东西里找到那笔所谓的钱,难道还不够证明她的清白?”
刘芳菲有一瞬间的语塞,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强撑着说:“确实没找到,但万一在你和小春的身上呢?”
雷茗在短暂的意外之后,眼神迅速地变得可怕起来,额前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阴翳:“你想干什么?”
刘芳菲什么都没察觉到,仍旧语气嚣张地说:“你把衣服脱了,我要搜一遍。”
雷茗:“你敢?”
刘芳菲得意洋洋地笑了:“我当然敢,你这边就两个人,我这边可是这么多人,我为刀俎,你是鱼肉,懂不懂?”
说着,她已经开始招呼旁边的人朝着两人靠近了。
雷茗气得发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欺人太甚。”
她话音刚落,木绵就听见了一声非常小的电流声,声音就是从雷茗的手里传来的,和白天的异常声音完全一致,这种压抑着的电流声像是春天河流破冰前的细碎声响,它只是一个引子,再下一步,并不需要太久,整条河流就会奔腾起来,一路咆哮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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