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茶茶哭喊道。
“以后唤我王妃,别再唤郡主了,我不是郡主。”杜若推开她,“快去吧!”
月色朦胧,杜若立在长廊上,看着那两人送入东阁。
七月盛暑,她觉得从头到脚,一寸寸冷去,周身血液仿若开始凝固,她扶着廊住却还是止不住要跌下去。
她跪在长廊一角,眼前愈发模糊。
恍惚间,她看到那年魏珣中了凌澜的药,然后跌在自己肩头。
他,口鼻皆是血,染红衣襟。
杜若撑起身,跌跌撞撞往东阁奔去,结果还未至门口,便见两人仓皇逃了出来,跪在她面前频频磕头,求她救命。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魏珣便紧随其后踹门而出,将她一把带入汤泉。
成婚八年,他一直和风细雨,极尽温柔,从未这般无礼而粗暴地对过她。
这一晚,他始终赤红着双眼,初时更是一言不发,只将她推在池壁上,死死盯着。
待杜若慌乱想要避过他眼神,他已抬起她下颚,逼迫杜若与他直面相视,与他密不可分。无论杜若怎样哀泣诉说,他都不曾肯停下。
良久,池水缭绕氤氲,总算似要归于平静,他的眼神却愈加狠戾,只将怀里的人换了个方向。
池水便重新晃荡,波澜渐起,直到汹涌澎湃。
杜若早已站不住,硬是被他钳制着立在汤泉之中。
杜若的目光开始涣散,却终于呜咽着开始喊疼。
“你疼什么?魏珣也终于停下来,覆上她背脊,明明浑身滚烫,开口却如冰冷寒,“你有什么好疼的,你爱过我吗!没有,从来都没有!”
“不……我、爱你的……瑾瑜,我爱你的……”杜若想回头看看他,却被他禁锢得半点动弹不得,他不让她回头,仿若已不想再看到她。
“你爱我?你是怎样爱我的?”魏珣伏在她耳畔,咬牙道,“就是把人一个个送来我身边”?就是这样爱我吗?这样的心思,你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有多爱我,爱我多过你心中的道义、情分吗?你人人都要对得起,可是你想过我吗?我不愿意!”你就是为了想让自己好过些,所以别再说爱我!你就是不爱我,你从来就没爱过我!”
杜若在魏珣的怒吼声中,浑身战栗,只木然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瑾瑜,我没有不爱你,我没有……!”
“我不信!”魏珣喷薄着怒气。
“你、你不要这样……我只是害怕,怕有一天时光流去,你会怨我,会不要我,我想若那样,即便我们没了少时的情爱,但至少我为你留有子嗣,你就不会扔我一个人在世上……我真的怕极了一个人……”杜若挣扎着想看他一眼,“但我现在知道错了,你不会丢我一个人……
魏珣抓在她肩上的手条条青筋顿现,却依旧仿若未闻。
大抵到这一刻,杜若才明白,自己伤到他了。
“疼……”杜若的声音从隐忍中破碎开来。
“你现在知道疼了!”魏珣停下喘过气,仍旧余怒未消,然开口却无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今日若我去宠幸别人,你会更疼。来日,她们诞下我的孩子,你能疼死。”
“所以,现在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你不是一直很能忍吗?”
“你说得对。”不知过了多久,杜若被抽尽了力气,也不再挣扎,只一手趴在池岸,埋下头去,良久终于哭出声来,重复道,“你说得都对……”
魏珣便看着面前一副瘦削又单薄的躯体一阵阵颤动,看着她被断了筋脉的手无力地垂在水中,看着她佝偻着身子疲惫地趴在赤壁上,看着她将头深埋在臂窝中如同犯了错的孩子无助又恐惧……
良久,他看着杜若慢慢转过身来,向他抬起头,她的眼睛红肿的不像样,却是一滴泪也没有。
她张合着唇口,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我错了,你、能抱一抱我吗?”
“你不犯傻,我就抱你一辈子。抱你生生世世。”魏珣抬手抚过她面颊,抚上她无论如何心酸难过都无法再流出眼泪的双眸。
然后,杜若便看见面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哭不出的可眼泪,他帮她留下。
永康七年除夕,合宫守岁。
魏珣第三次收到千机阁传来的信,那是那一句,“春风渡,日光好,薪火常备,静候佳音。”
魏珣亲自回了信,索性令他们进入休眠状态,不必常日候命,往来书信。只待他需要,再行命令。
他是希望可以永不启用。
除却他不好生杀,实乃为了积福。他原本不信鬼神不信佛,但为了杜若,他愿意相信。
如今,杜若再度有孕,已经两月有余。
第96章 . 新生 你有家,有亲人,有爱你的人。……
向来妇人妊娠, 过了头三月胎像坐稳,便可稍稍定下心来。然直到来年三月中旬,暖阳漫天, 杜若怀胎五月有余, 魏珣才松下半口气。
实在杜若有孕在去岁冬日, 紧接着便是早春寒流,她那条手臂疼痛亦发作得厉害。魏珣唯恐她再忍着伤到自己, 便在一个个天寒地冻的夜晚, 为她按揉舒缓。每晚等她睡实方敢睡下,半夜她一有动静, 他总是比她先睁开眼。
好在杜若孕期反应不大,除了有些嗜酸、身子比寻常热些,其余并无不妥。相比魏珣又因冬日咳疾, 加之连月忧心消瘦一大圈, 杜若竟还丰盈了些,面色都润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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