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他的唇角,上面还留着一点药渍的颜色。她没有记错。
凌澜在黎阳对面坐下,也不看她,只道,“妾身惶恐,不知长公主何意?”
“本殿成人之美罢了。”黎阳将瓶子往凌澜处推了推。
“陛下和信王殿下,可都是长公主的亲弟弟……”
“本殿闻淑妃落红不断,身子亏损。”黎阳打断凌澜的话,伸手抚上她的面庞。
因茶水浸染,黎阳素手划过,浓重的脂粉散开,凌澜费尽心思描绘的如玉面容露出真颜,已是蜡黄无血色的衰败模样。
“方才你也听到医官所言,瑾瑜亦是内里亏空。”黎阳叹了口气,“太医们惜命,都是拣好的说,焉知本殿那弟弟还有多少时日。”
“与淑妃,真真是同病相怜。”
“这,或许是另一种缘分。”
黎阳声色如同带着魔咒,言语更是牵引着凌澜,她将瓶子塞入其手中,笑道,“且留着,万一用得上呢。”
凌澜垂眸望着掌中的瓶罐,半晌起身福了福,“妾身回宫了。”
孙姑姑隔窗望着拐出殿门的纤弱背影,给黎阳捶着腿道,“这淑妃能成事吗?她总得顾忌着自己母家吧?”
“出了事,信王殿下左右是皇家血脉,同陛下生出点嫌隙罢了。伤不了他什么!可这淑妃就不一样了,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母家伏诛。她,当没这个胆子!”
“兄弟离心,君臣不睦,还不够?”黎阳笑了笑,轻嗤一声,“本殿倒要看看,他们能兄友弟恭到几时?”
至于凌澜,她相信,她一定会做的。
黎阳合眼养神。
她记得,上一世,落英曾与她说过,凌澜交给魏珣兵符时,曾言是陛下让她送来。故而魏珣收了兵符,连夜出征。
后来,兵符落入自己手中。她亦觉蹊跷,曾派人回来调查过。
果然,魏泷根本不曾派出兵符,乃是谢颂安识出凌澜对魏珣之情态,方窃符交与她,后以此为把柄除去凌氏一族。
如此,黎阳便断定,凌澜真真切切就是个草包美人。
前世,尚且荣宠加身,却还能为了魏珣,作出不顾家族的荒唐举措。想来今生,人之将死,就更能飞蛾扑火了。
“去给外面的人传话,信王缠绵病榻,难上战场,让他们拣好了日子,放心渡江而来。”
黎阳睁开双眼,她想,凡是总要双管齐下的好。
*
琅华殿寝殿中,退了侍者,便唯剩杜若和魏珣两人。
杜若坐在魏珣塌边,揉了揉酸疼的后肩,待回过神来,方撞上魏珣炽热眼神。
“殿下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杜若因自己揉着肩颈,领口便拉开了些,如此露出一截光洁项颈,和小片柔腻如玉的白瓷肌肤。
“过来,我帮你。”魏珣话虽这般说着,然还未等杜若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掀了被子,单手穿过她腰腹,将她揽上了床榻。
“别闹!”杜若别过头望着身后的人,“医官都嘱咐了,殿下不能施力劳累,需静养。”
“再怎么不得受累,我抱一抱自己妻子,总无妨吧。”魏珣边说边给杜若按着肩膀,“只是劳你辛苦。”
“算不上辛苦,就是需作出一副柔弱样,诓着你那皇姐……”杜若回过头,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演技!”
话至此处,杜若猛然想起一事,只赶忙转过了身,将魏珣上上下下看了遍,见他神色自若,呼吸平畅,方定了定心。
“放心,没事。”魏珣将她推过去,继续按着,“柔兆是你的人,她的药你还不放心吗?不过就是让我呼吸急促些,脉搏一时紊乱点,现下都好了。”
“总不是什么好药。”杜若叹了口气,若非防着黎阳,也无需这般出此下策。
“过两天,苏如是便要临产了,我需去守着她……”杜若顿了顿,“我不在宫中,殿下照顾好自己。”
“这是我的行宫,出不了事。”
“妾身有些不安。” 杜若摇了摇头,“陛下让淑妃代其探望,还许她如常出入琅华殿,殿下不觉可笑吗?”
魏珣的手慢慢停下,整个人缓缓靠近杜若,将她紧紧圈进自己怀里。
他的面颊贴在杜若一侧脖颈间,声色柔软道,“你说你要离宫办事,又言淑妃可以随意出入我们的宫殿,可是有些醋了?”
“殿下,妾身同你说正事呢!”杜若脸颊发烫,又挣扎不开。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魏珣又蹭了蹭,更觉她肌肤唇畔间馨甜缭绕,“平宜坊那么些医官婆子守着,原也不多你一个,不若便不去了吧。”
“那不行!”杜若陡然提高了声响,“三哥随御驾出发前,特地交待给我的。”
“三哥的话,便这般重要!”魏珣陷在那股馨香中,却也不知为何,又迷恋又恼火。
“自然了!”杜若推开魏珣,转过身来,“三哥的事,是最重要的。”
魏珣看着她唇瓣鲜亮润泽,一抹红艳之色勾勒在她清霜素雪的面容上,像极了琉璃世间中一支凌寒盛放的红梅。
“能不能,以后不用这个口脂了?”他鬼始神差道。
杜若蹙眉,斩钉截铁道,“不能!”
“不能就不能。”魏珣愣了半晌,挑了挑眉,悻悻将她转过身,继续按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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