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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珣得势之时,便想着娶她正大光明争得帝位,再娶凌澜。如今大道行不了,又起如此反骨,无论成败都搭着整个杜氏,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思及此处,杜若赶紧修书,让阿辛和阿癸两人将信送至太尉府。
    *
    而此刻魏珣的书房内,确实来回进出各路部下,今日更是文臣武将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因为今早朝堂之上,谢颂安再提立储之事,竟是连一直中立的凌仲胥都有了推举端王魏泷之意。更奇怪的是,杜广临竟不曾有任何言语,只说全凭圣意。
    然而这些天魏珣自进了这书房,只是偶尔摸过毫无知觉的左臂,始终未发一言。
    蔡廷、苏鄂等一干谋士向对面的将领递过眼色,诸将拱手秉承:已有数小股部队逐一潜入京内,若是动手尚有胜算。
    蔡廷又言,“太医院中也已控制大半,随时可以推翻殿下手疾之事,且如今陛下病情更重了。若是再拖延,肃王端王在前,局势只怕更加不妙……”
    “父皇病情又重了?”魏珣终于开了口。
    “对,太医院瞒着消息,但到底舌头太多,难以一口。”蔡廷悄声道,“怕是过不了这个夏天了。”
    魏珣有片刻的恍惚,半晌方才开口,“父皇可还会立本王为太子?”
    “殿下,搏一搏比陛下立诏胜算更大些。”蔡廷继续劝道。
    “都散了吧!”良久,魏珣再次开口,“边关诸将往来奔波,官升半介,眼下即刻悄声返回边关,就当从未来过邺都。”
    “殿……”蔡廷还欲开口,魏珣只笑着给他理了理衣襟,温和道,“辛苦子明了,给本王放了这么些天信鸽,回府歇息吧。”
    “还有,将门前禁令撤了,亲王府邸,到底不是军事要地,无需这般多的守卫。”
    一时间,房内寂寂,最后由着蔡廷领头退去。
    魏珣立在庭院中,望着西头朱檐的一角,他是想拱手山河讨她欢,却也从未想过要以造反谋逆夺得山河。
    她那般孤傲清正的女子,大约也是看不上的。
    再者,同室操戈绝非上策。他戍守边关多年,与将士们几乎同寝同饮。多少人抛家舍子投身军中,多少鲜血白骨浇灌成坚固城防,多少厮杀淬炼才得了如今的银甲铁骑,难道就要这样拿来给他为了私情私利而奉为牺牲吗?
    他们可以为了家国寸土,死在战场,但绝不能因为主上私利而染上同胞的血。同样的,若是君主无能,若是他的兄长无德,他可以放手一搏。可是他的三哥,本就名正言顺,本就也有贤良名声,胸中韬略,他就为了一己之私反他吗?
    他想,他当是做不到的。
    故而醒来的这些天,他虽未上朝,却也知晓朝中风向,部下属臣时有劝诫,他尚且犹豫。直到今日,他看着部下的法子,条条皆是反路。便彻底下了决心,不做君主做周公。
    何况前世里,自己在她眼中,本就是个乱臣贼子,今生若再这般,大概便再也没有说清楚的时候了。
    魏珣再度摸上已废的左肩,他这一生,原也是因她才生了帝王的念头,如今又因她舍去,自然也没什么。
    而此刻,他唯一所想的是,该如何解开前世心结,让她知晓当年并非她所见的那样。
    *
    还未思及片刻,便有守卫绑着个人拖到前来。
    “怎么回事?”魏珣问。
    “此人半个时辰前,说奉王妃之命要出府。因为禁令尤在,本让他得了通行手令再放出行。不想他竟欲跃墙而出。”守卫回道,“他还有一同伙,二人伸手敏捷,那人已经逃脱。若非李大人,他也已经逃了。”
    说着,那守卫拱手而跪,“卑职无能,殿下恕罪。”
    “殿下!不怪护院,这二人确是高手,只怕是哪方的探子。”此番开口的人是李昀,他是魏珣亲卫,当日魏珣遇刺,最先赶到的也是他。此番他是回府复命的,正好撞见二人想要越墙,正同府中守卫打在一起。便出手制住,却到底还是逃走了一个。
    “王妃身边当不会有这样的人。”
    王妃身边如何没有这样的人!
    魏珣苦笑。
    他已经看清了对方面目,容色清隽,腰间别着锣鼓,左足微跛,那是杜若的暗子营天干第八位,负责情报的打更人阿辛。
    也是前世里,最后要了他命的人。
    魏珣叹了口气,蔡廷啊蔡廷,下令作主倒是挺快,如今让他去撤个禁令,竟是如此拖拉。
    拦谁不好,拦她的人!
    第11章 . 断发 王妃是新妇,理当盘髻。
    “他是我的人。” 杜若得了消息,来得很快,“我旧疾发作,让他出去抓些药。”
    “药抓到了吗?”杜若又问。
    “阿癸去抓了,他拿着药方。”阿辛抬起头,顺着杜若的话回道。
    杜若松下一口气,阿癸带着信出去了。只要出了王府,就没人能从他手中截下任何信件。魏珣造反成功与否,她并不在意,左右都是他们魏氏的江山。她唯一在意的是将杜氏阖族择出去,撇干净。如今有了那封信,便可保杜氏清白无虞。
    “殿下,能放人了吗?”杜若目光从阿辛身上滑过,心中有些愧疚。魏珣既有造反之心,今日能容下自己,却未必能容下阿辛。
    此番,算起来是他们成亲后首次见面。若放在寻常夫妻间,新婚伊始,当是蜜里调油。再或者,夫君大难不死,再见妻子,二人自是相拥涕零,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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