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御遥望着凌迦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给他斟上了酒。
凌迦亦没有再说话,只转身与她杯盏相碰,饮尽了杯中酒。
北海浅摊,相安已经在此坐了数日,她看着临水处自己的倒影,因借“荒字诀”进入了沉睡休眠的状态,如今醒来,竟还保持着当年模样。怪不得峡谷内遇见的那个孩子会叫她一声“姑娘”。
想起那个孩子,便是一股酸涩之意直涌心头,逼着眼泪瞬间落下来。只是,那当真是一个极单纯赤诚的孩子。明明峡谷之中,两人各救了对方一次,算是两清。他却偏要说,相安对他的恩德大一些,非要结伴同行以此报恩。直到自己百般推说有要事在身,让他养好伤,待的有缘再见,方才将他劝了回去。
如此思绪间,那张纯净如莲的脸上消散了泪痕,露出一点久未的笑意。
是阿诺和师姐的孩子,真好!
雪毛犼给她捡来一些果子,递给她时,却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只拖着她的裙摆要往前走去。相安扯回衣衫,揉了揉雪毛犼的脑袋,将果子塞了一颗给它吃,自己则有一口没一口得啃着。
“小雪,我们不能再往前去了,再往前北海水族高位者便要觉出我的气泽了。我想了这些天,觉得还是没有勇气见阿诺。我若已经放下他,见见自是无妨。可是我、我偏偏还念着他,存了这样的心思……况且,他与师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不该再去打扰。”
雪毛犼一个劲的摇头,又拼命指着她的眼睛。
“没有关系的,只要避开强光,一时半会出不了事的。”
雪毛犼前足猛地踏地,眼看就要仰天发出怒吼,相安赶忙扑上去,“小雪,不许喊!会惊动诸神的。”
相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担心阙儿也会出穹宇,再伤到我。放心,六十四路星灵将接了我的旨意,设了阵法不会放他出来的。你容我缓一缓,平复一下心境,我再去见阿诺和师姐他们,求个法子控制阙儿。”
得了相安这番话,雪毛犼才稍稍安静下来,整个儿斜趟着,示意相安靠在自己身上。相安捋了捋它的白毛,又塞了个果子给它,“不躺了,走吧。我们到处走走,看看这洪莽源的风光。”
雪毛犼眯着碧色的双眼,欢快地驮着相安远去。
青衣的少女,臂间白纱披帛清扬。她随手摘了叶片,含在口中吹奏,一路竟是百兽远观避让,千鸟低飞襄助遮光。
雪毛犼回头呢喃,少女才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赶忙弃了叶片,停止吹奏。待雪毛犼转过头正准备继续前行,却硬是生生被人拦住了去路。
“咏笙见过姑娘!”挡路的少年,白衣劲装,箭袖银领,自是一段风华意气。
“你如何又在这里,可养好伤了?”
“好得差不多了,看见姑娘离开北海,是故匆匆而来。”
相安收了雪毛犼,走过来,“好得差不多,便是没有好透,这般出来,不怕家人着急吗?”
“无妨无妨,我自小便是放养……”
“等等,我离开北海不过半日,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咏笙转过身去,懊恼得挠着头,只怪自己一时嘴快说话没过脑子。
“你监视我?可是在我身上设了水镜?”
“我、我……”
“放肆!”相安难得动怒。
只是这一动怒,刚刚按令隐去身形的雪毛犼便瞬间出现在面前。咏笙尚未反应过来,已被雪毛犼一脚踢飞了出去。
“小雪,住手!”眼看雪毛犼就要一掌踏上咏笙胸口,相安急急唤着。
“我、我……就想知道你叫什么……”咏笙捂着胸口撑起来,与相安隔着数丈之地,有些委屈道,“我是设了水镜在你身上,但我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分歹毒之心。不过怕你一人行走,又无灵力在身,好及时保护你!”
“你保护我?”相安笑出了声,走近咏笙,“你看你这样子……罢了,先让我看看你伤口,小雪脚下可是从不留情的。”
“不,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如何非要知道我叫什么?”相安解开咏笙衣衫,只见胸口处一片青苍色,显然小雪用了全力,而原本数日前被生魂袭击得地方,伤口也裂开了,缕缕黑气扑棱着要往新的伤口出用去。
“小雪!”相安急忙换来雪毛犼。雪毛犼只得巴巴从眼中凝出一颗丹药,交给主人。
“快咽下。”相安将丹药喂给咏笙,“”这伤的不浅,若只是小雪弄出的伤口,吞了这药歇个三五日也便痊愈了。如今两处伤口混在一起,只能护你一时安好……你赶紧回去,让你父母医治!”
“当真伤的严重?”咏笙言语恐慌,十足一个无助的孩子,只道:“我不能回去,母亲最是严苛。平日打架赢了也罢了,若是输了被伤了,求她医治,总得先被罚一通才算完。”
“这……”
“母亲说,她一生未有败绩,丢不起我这样的人!”
师姐的确是这幅性子,相安心中暗思,咬牙道,“那你父君呢!”
“莫提父君,他最是唯母亲是从。母亲说一,他绝不会说二,他们都不会管我的。”
“这是什么话,你是他们的亲儿子!”相安有些气恼,“我亲自送你回去,与你父母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