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船不要看手机,不然更难受。”耳畔蓦地传来男人一贯低沉清润的嗓音,撞破一层寂静。
“嗯?”初羡闻言倏然一怔,下意识转头,对上男人的俊颜,眼神平静如常,宛如一面湖水。
他早已收了手机,静静地望着她。
他轻声告诉她:“用手轻轻按压合谷穴能缓解晕船症状,你试试。”
她有些发懵,跟不上他的思路,半晌未动。
“学医的合谷穴在哪儿不知道?”
话音未落,俊颜探过来,男人的大手就直接覆了上去,准确地找到她的合谷穴,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摁压。
初羡:“…………”
男人手指微凉,仿佛沾了水,紧贴着她皮肤上的那点温热,过了电,电流在身体里流窜,足以击倒一切。
两人离得近,从她这个角度可以完整看到男人的脸部轮廓,那么精致立体的一张脸,勾线完美,全然无半分赘余之处。
当下初羡的脸火烧一般,红成一片。喉咙里仿佛含了颗大白兔奶糖,甜腻万分,也颤得厉害。
心绪摇摆不定,踩在云端,甜在心坎,落不到实处。
她的那点心思,男人却丝毫未曾察觉。他专注手头的动作,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
过后瞥到小姑娘通红的脸,傅枳实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逾矩了,难免失了分寸。
“抱歉。”他轻咳一声,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自觉同小姑娘拉开距离。
傅枳实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初羡的脸就愈加红了几分,滚烫发热。这下更尴尬了。好像是他占了自己便宜似的。事实上他只是出于好心,替自己缓解晕船。分明是她动机不纯,想入非非。
“没关系的师兄,我应该谢谢你,我现在不晕了。”小姑娘的声音又轻又软,好像非常不好意思。
她用力揉捏黑猩猩的脸,不敢正面看傅枳实,眼神无处安放,只能紧盯住窗外翻滚的白色海浪。
那浪花一朵一朵在卷,海面哗啦啦翻腾。
本来都不晕了,一看到移动的水波,这下又开始晕了。
堪堪五点,日头西沉,天色将晚。
稀里糊涂的一个下午,说是上岛看风景。事实上啥风景也没看到。
此刻心绪也被搅乱了。
好不容易才挨到轮渡靠岸,看到岸上熟悉的建筑,初羡的内心才得以渐趋平静。
傅枳实的车停在售票厅附近的停车场。他让初羡在原地等,他去取车。
把车开过来,初羡上了副驾。
一路疾驰,很快就上了堰山大桥。
初羡蓦地开口:“师兄,你开慢点,我想好好看看这座桥。”
傅枳实扭头看她,声线舒缓好听,“来青陵这么多年没好好看过这座桥?”
她摇摇头,“很少走这座桥。”
傅枳实打了右转灯,宝石蓝小车迅速进入最右侧车道。紧接着车速就放慢了下来。
下午五点半,夕阳西下。水天相接处,霞光四袭,流云追逐。
堰山大桥悬空而起,威武霸气地横跨在浪江之上。江面平静,阳光细碎洒入水中,金灿灿的,仿佛拘了无数流萤。
大桥两侧路灯整齐划一,汉白玉的灯柱笔直冲天。中间三条车道,正值晚高峰,车辆川流不息。两旁是非机动车道,行人步履匆匆。
桥身最中间有沈轻寒先生的亲笔题名,龙飞凤舞的繁体字,笔力苍隽有力,“堰山大桥”四字笔笔浑厚。
这是初羡第一次正视这座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
这么漂亮雄伟的大桥,也难怪青陵人发自心底感到自豪。
小姑娘的视线始终在窗外流连,安静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是傅枳实认识的所有人里最安静,话最少的一个。
“师兄。”初羡把脑袋从车窗外收回来,骤然打破静默。
“嗯?”傅枳实专注开车。
“我爸爸早年也是一名桥梁设计师,任职ZJ二公司,他是真正的英雄。”
***
从檀香岛回来,初羡的心情却不怎么明朗。不知是受了傅枳实的影响,还是想起自己的父亲了。
另外两只都不在,宿舍里就初羡一个人。
吃完晚饭,她给父亲拨了个视频通话。
视频里,老父亲初明靠在床头对女儿和蔼地笑,“羡羡,吃晚饭了没?”
初羡点点头,“吃了,晚上吃了饺子。”
她是想家了。每次想家她就会吃饺子。
初明叮嘱:“你一个人在外面读书身体重要,多吃点好的,别省钱。”
初羡:“我知道的,您也注意身体,康复训练别断。”
“你奶奶天天监督我,不敢断。”
“您自己也得自觉。”
“晓得的。”
“爸。”初羡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去堰山大桥走了走……”
***
从檀香岛回来,初羡的生活一如往常。
1月开始轮血液科,比起神外,工作量又加大了许多。
血液科的黎主任比神外的廖主任还要要求严格。实习生落在他手里简直实惨。天天叫苦不迭,各种兵荒马乱。
初羡一边忙着实习,一边又得投入不少心思专门对付她的毕业论文,通过各种渠道搜罗资料。
她和傅枳实很少几面,联系也不多。但凡在微信上找他也多数是探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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