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醒过来后,一个劲念叨着什么“不能说”“别告诉她”,谢淮坏心眼地答他句:“我早全说了。”
祝予臣便又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楚清姿不知道他们之间在说什么,好像就这么一淹水的功夫,两个人就莫名有了她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表哥现在还没缓过来,你别胡乱说话。”楚清姿在谢淮的指导下,在他身边生起一簇火堆,又把湿衣服用树枝撑着隔开,用来晾干那烟信。
谢淮的脑子,除了写诗作赋,什么都会。
他体力恢复了些,伸出手去边烤火,边道:“我没乱说话,是你表哥自己亏心。”
谢淮当然是故意的,祝予臣敢连命都不要,害他不得不回去救他,累得他浑身酸痛,报复祝予臣两句都算轻的。
帮他这么多忙,待回去后,他还得好好敲诈这混账一笔。
见他这样,楚清姿就知道肯定是祝予臣怎么不小心惹到了谢淮,只得转移开话头,道:“世子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还问,若不是你那丫头告诉我发水了,我淹死在祝家你都不知道。”谢淮火气顿时复燃起来,道,“说了叫你别离开我太远,如果下次你出了事我不在你怎么办,等死么?楚清姿。”
楚清姿被数落了通,连忙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送完东西就回家。”
“我说什么了,是送东西的事么?”谢淮恨不能扯着她耳提面命,“是让你别离开我太远,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出半点事,你说你跟着个祝予臣……”许是想起祝予臣还被他气昏着,他干咳两声,咽下了后面的话。
楚清姿知道谢淮的意思,无非是想时时刻刻都让自己跟着他,女子在外面确实容易出事情何况正是涝灾的当头,现下的遮州只会更乱。
“世子明明就是私心想我黏着你。”她小声嘟哝了句。
谢淮:?
“你过来,”他伸手拉住楚清姿的手腕,将她拽到身边,道,“学会气人了?平常不故意气我,都能把我气得够呛,都跟你说了在我身边待着,我肯定能护着你。”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遇见什么人,他都绝对不会让楚清姿受到半点伤害。
只要在他身边,就会护楚清姿一生平安无忧。
楚清姿抿了抿唇,轻轻道:“那我岂不是什么都要依靠世子,如果这样,很快世子就会觉得我没用的。”
每次谢淮提起这种事,她总会想起前世楚涟容对她说的话来。
她只是一把好用的刀。
身后的相府,是一把能带顾絮时受到赏识的好刀。
皇帝会因此器重他,楚相会因此出手相助,会有很多人上赶着结识他。
可自从相府倒后,楚清姿为顾絮时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了。
她为他曾练过的琵琶,被顾絮时以无用之由扔出家门,她为他熬的粥做的菜,顾絮时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甚至在她为顾絮时跪在大殿前求圣上收回圣旨,本就难医的腿疾更加严重后,顾絮时全然忘记了这件事,罚她跪在冰天雪地,生生磋磨致死。
所以,楚清姿怕自己会没用,怕自己会拖累别人,怕自己成为累赘。
她只能去做一切她能做的事情。
谢淮沉静地看着她,淡淡道:“谁说的。”
楚清姿微微一怔,垂下眼睫,道:“没什么,是我自己……”
“是顾絮时说的,对吧?”
谢淮脸色阴沉无比,看向身形微僵的楚清姿,自然什么都明了了。
“我告诉你,楚清姿,”他压抑着喷薄欲发的火气,捏在她的肩上,一字一顿道:“一个要靠自己女人有用的男人
——那不是男人,那是废物。”
楚清姿倏忽抬起眼来,却撞进那沉定的眸子里,天地间仿佛瞬间一片空白,徒剩下她和谢淮。
心头所有的酸涩瞬间消散如云烟,前世她苦苦挣扎,被顾絮时的一言一行蒙蔽了双眼,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是自己不足以拥有被爱的价值。
可一个人真心待你时,根本不在乎你价值几何,就像她从未在乎过顾絮时家境贫寒一般。没成想,这反倒成了顾絮时以心计操纵她的手段。
每一次她陷入迷途,都是谢淮来点醒她。
是不是,谢淮是苍天见她前世过得太苦,派来救她的?
她如此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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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羊船
烟信近火的那半晾干得差不多了, 楚清姿把那烟信递给谢淮,道:“现在点了?”
“嗯,点了之后会有人看到来救我们。”他斜倚在楚清姿肩头, 伸手捋直那引.线,搁在地上, 用火点燃了。
烟信很快飞.射上天空, 穿透重重乌云,发出阵尖刺的鸣响后猛然炸开, 绚烂夺目。
楚清姿怔怔地看着,脑海里莫名想起了那日宫中,皇后生辰宴放的烟花,谢淮和她走在御花园里, 似乎听到他隐隐说了什么。
可还没待她听清, 就被这样的烟火打断。
他似是遮掩般说了句:“我跟你, 怎么算不熟?”随后便不再多言。
那个时候,谢淮究竟想说什么?
“从小到大,我跟你除了同在家塾上过课外,没有任何其他交集。”她眸中盛满缭乱的烟花,看得出神, 喃喃自语般道,“谢淮, 如果...我没有嫁给你,你会怎么样, 会娶别的女子回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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