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侯爷......”魏江小心地擦掉眼角的泪,反应过来谢淮的意思,连忙叩首道:“多谢世子大恩!”
魏江颤颤巍巍地起身,追出门外,终于在祝予臣离开前截住了他。
祝予臣面色凝重,推开他阻拦自己的手,道:“魏江,此乃公务,你别再阻拦我。”
他必须为了江南的百姓豁出去一回,哪怕届时没有涝灾,哪怕他身死大牢。
魏江扬声道:“不用去了,谢小侯爷他说了,叫你不用去了,他会帮我们说服官员们!”
他刚说完,祝予臣脸色突变,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怔然和挫败出现在他脸上,他颓然地道:“是么......”
“是啊,谢小侯爷心怀天下,他是个好人啊!”魏江出声感叹。
却听祝予臣如同失去力气般,吐出口气,低低道:“确实,他比我......更有胆魄。”
刚刚在收拾钱财时,他忽然想明白为何谢淮不愿出手帮忙。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想出头,不想被皇帝知晓自己做了好事。
祝予臣隐隐有所发觉,谢淮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混账无能,正相反,他太过敏锐,能未雨绸缪江南涝灾,想必皇帝对他的忌惮,他也一清二楚。
所以,他是故意藏拙。
在这场选择中,谢淮选择了不顾自己落入险境,救了他这有可能觊觎着楚清姿的人。
是谢淮赢了。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楚清姿。
而不是他。
祝予臣闭了闭眼,脊背已然汗湿一片,原来面对死罪,他也并不是嘴上说得那般坦然。
“他还说什么了?”祝予臣哑着嗓子开口问。
魏江回忆片刻,说道:“谢小侯爷还问了我,是不是你师父,下官不惭,便告诉他了。”
闻言,祝予臣思索片刻,道:“师父?”谢淮问这做什么?
他果然还是不懂此人。
半晌,从院里传来一道惊呼声:“快来人啊,快来人!老爷他撑不住了!”
祝予臣瞳孔疾缩,霎时间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冲向了内院。
内院里,已然站着好些个家眷,都哭哭啼啼的。
他颤抖着走上前去,抬眼看向立在最旁侧的楚清姿。
楚清姿声音略显哽咽,低声道:“表哥,外祖他......”
虽然早知道会如此,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甚至还在涝灾将发的关头上。
“我...我知道了。”祝予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真切,周围所有的女眷都紧紧盯着他。
他爹去世的早,外祖的后事,只能靠他一手操办。祝予臣只觉得这瞬间,仿佛所有人又把一切堆压在他的肩头,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浑身涌上股无力来。
他刚想出声,却听楚清姿忍下哭腔,扬声道:“大家先别只顾着哭,快去给外祖换衣裳,擦好手脸,派人去通知亲戚,备好该备的的东西,表哥,你快进去看看外祖。”
刹那间,祝予臣仿佛找到了支撑般,缓缓回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由衷地道:“表妹,多谢你。”说罢便快步走进了房内。
第32章 、发烧【二合一】
遮州府衙内。
“快快!去给世子爷上茶!”知州脸色煞白, 立在谢淮身旁,战战兢兢地道:“不知世子爷因何事大驾光临?”
谢淮抬了抬手,道:“行了, 少废话。”他将扇子拍在桌上,脸色阴沉, 冷声道:“晌午来的江南御史可见过了?”
一听他的话, 那知州脚下顿时软塌下来,哭丧着脸道:“哟, 这,世子爷,祝大人是来过一趟,但他让我们砸河堤, 这事可使不得啊!”
“使不得?”
谢淮揭起旁边小厮递来的茶杯盖, 甩手扔在他官帽上, 把那知州的官帽打落在地,惊慌失措地抱着头求饶:“世子爷饶命,真真使不得啊,向来只有加固河堤,哪有砸烂河堤的规矩?”
闻言, 谢淮面色淡然,无所谓地道:“本世子不管什么规矩, 现在就去给我砸,遮州河近城河段, 砸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放水进城。你最好给我砸得稀烂,”顿了顿, 他俯身看向地上打着哆嗦的遮州知州,缓缓凑近, 低声道:“否则,我就把你的脑袋砸得稀烂。”
遮州知州顿时连半个字也不敢反对,连忙叩首道:“是是是,下官定当遵命,世子爷放心!”
狗仗人势的东西。身为知州见到各地发水非但坐视不管,还瞒情不报,若真发了大水,又百般推卸责任。
谢淮不免心生厌恶。魏帝养得这批文官,个个都跟魏帝一样长着张虚伪的假皮,令人作呕。
“对了,不止遮州要砸,江南附近所有雨势不歇的地方,临城河段都给我砸,拒不避险者,就让他淹死。”谢淮眉目冷峻,毫无感情地吐出最后一句,抓起折扇走出了门。
在他走得看不见人影后,遮州知州擦干净脸上的汗,狠狠唾出口唾沫,道:“说砸就砸,知道要花多少钱修么?”
修这么多的河堤,还要加固,那得花多少官银。这些年来,朝廷拨下来的官银都让他们豺狼虎豹似的瓜分了,要修河堤,就得从自己的腰包里出钱。
旁边的通判更是汗流涔涔,咒骂道:“这些天杀的武官,就会威胁这一套,当初废武令下时,就该将他们全杀个干净才是。”
话音刚落,遮州知州连忙死死捂住他的嘴道:“这忌讳你也敢提,你不要脑袋了我还要呢,赶紧去砸河堤吧,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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