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落在她身上许久,谢淮忽然缓缓伸手,楚清姿肩头微颤,却只感受到那微凉的指尖搭在她脸侧,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轻轻碰了碰。
“傻子。”
他低声道。
为什么要怕他呢,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若是他想,当初楚清姿要嫁给顾絮时时,他强拦下来,把她娶回家就是。反正他的名声早已经烂透了,
无论如何,被世人厌恶的不耻的唾弃的人只会是他,不会是楚清姿。
可他不愿。他只想,如果楚清姿能过得好,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娶她回家只会害了她。
只是......怕她过得不好。
楚清姿眼睫微颤,抬眼却看到谢淮眼底带着自嘲的笑意,还有那惯常伪装的玩世不恭,轻声对她道:“害怕就算了,我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不过是兴起玩玩,你也不用当真,以后我不会胡乱碰你......”
不是这样的。楚清姿微微睁大眼睛,愕然地看着他,心头隐隐涌上阵不安来。
她不是想要这个结果。
半晌,谢淮敛起笑容,淡淡道:“祝予臣那边拿不到圣旨没办法号令各州府,估计一会用得上我,今晚我不回来睡。”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床榻,语气似是十分随意道:“我走了。”
“等等,别走!”楚清姿踉踉跄跄地走下床榻,猛地将他一把抱住。
谢淮登时僵住,低头看向那紧紧抱着他的白皙手臂,耳边传来楚清姿将哭欲泣的声音:“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谢淮,我不是讨厌你。”
怎么每次都误解她,怎么每次都小心翼翼不敢确定?
“我害怕只是因为初为人妻,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的,更害怕突然的亲密,我只是不适应,不是讨厌你。”她抱得那样紧,好像生怕谢淮走了就再不回来一样。
“你太好了,谢淮,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胆战心惊,我不知道你因何对我产生心意,会不会因为我主动觉得我放浪,会不会因为我装腔做调心生烦躁,会不会做了那种事后便对我感到乏味。”
她是个乏味的人,不如楚涟容笑容甜蜜,不如她温顺解意,更不如她妩媚动人。谢淮有趣,爱玩,身世显赫,定然见过许许多多比她更活泼明艳的女子。
可楚清姿呢,她生来如此,不够鲜活,太过端庄,不会打水漂,害怕他养的鸟,不许他去打猎,甚至还总喜欢以礼仪束缚谢淮,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值得谢淮喜欢?她不明白。
她只是包装出来的一副木头美人,空有容貌,没有内涵。所以她害怕。
——如果谢淮太快感受到她的心意,会不会觉得楚清姿不过如此。
她似乎在谢淮面前,只这一副筹码。
谢淮一字一句听她说完,蓦地没来由轻笑了声。
楚清姿怔然地看他,眼泪还挂在睫梢。
忽然间,谢淮转身将她打横抱起,扔回了床榻上,不容她张口,便封住了她的唇。
“要是不吓吓你,你真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他唇角微勾,不轻不重地咬在她的唇瓣上扯了扯,“我怎么会乏味,楚清姿,我一辈子也腻不了。”
果然还是娶回家好,哪怕只是看她笑看她哭看她搁下架子骂人,他都甘之如饴。
楚清姿怔愣地听着他的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谢淮刚刚根本就是故意装出那么可怜来骗她开口。
“骗子!”她咬牙切齿地推开谢淮,道,“赶紧走,晚上别回来。”
谢淮挑了挑眉,指尖轻点在她唇上道:“刚刚是谁让我别走,还死死抱着我,楚清姿,你怎么整天勾人啊?”
楚清姿拍开他的手,脸上羞恼得涌起一片红晕,没好气道:“倒打一耙,你能不能快走。”
果然还是很讨厌。
“这叫兵不厌诈。”谢淮语气懒散,带着丝自得,在她唇上又印下一吻,复起身道,“晚上等我回来。”
他什么也不解释,只字不提因何对她产生心意,只用滚烫的唇和跳动的心脏告诉她。
楚清姿,我给你时间,慢慢想。
说罢,不等楚清姿恼羞成怒地骂他便出了门去。
楚清姿脸上余热仍未散去,颇为恼火地攥紧了被角。她怎么能忘了谢淮的本性,就是这样混账又奇怪的。
半晌,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心底的不安,莫名踏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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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州府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结果还不清楚,但遮州知府那边不大相信,非要等到圣旨下来才肯拆河堤。”祝予臣心烦意乱地将一沓信纸扔在桌上,都是这些日子来各州府处得来的线报。
雨迟迟不停,虽然没有加大的趋势,但如此下去,河岸线越涨越高,万一来场大雨就彻底完了。
顿了顿,他看向一旁立着的江南侍御史道:“魏江,此事可上报御史台了?”
魏江脸色难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派了马报去,但......下官觉着御史台不会管此事。”
祝予臣眸光一戾,道:“什么意思,遮州知府不作为,凭何不能管?”
见他发火,魏江连忙解释道:“大人息怒,先不说涝灾一事本就还没发生,就算发生了,也得按灾情轻重缓急上报到朝廷,向来没有提前报险这种说法,更何况......”
祝予臣深吸了一口气,道:“更何况他们官官勾结,生怕自己管辖的地方出事被问责,自然是瞒而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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