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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渊抬了抬眼,语气平静:“你不想去?”
    沈寂沉默了良久。
    像是把心底的一点光亮彻底掐灭,她淡笑抬眸。
    “殿下若去,臣自随殿下去。”
    第47章 证据
    ……
    皇帝近来升了沈寂做内阁的同知,为了奖她在户部贡献的政策有功。
    不过官职虽晋了,身上的担子自然也重了些。
    新的赋税政策推行在即,户部三两人便要来人寻她处理事务。
    段渊平日里亦忙,二人自那日起几乎再没见过面,沈寂暗自筹备着之后同他一起去雪宴,定要搜寻到一二蛛丝马迹,来还复曹家的清白。
    顾珏那旁似乎已经查出了一二眉目,这几日来了回信。
    她那日同他见过面后,为防他欲反过来对她下手,便为顾珏寄去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尽是和顾珏段睿有牵连的的朝中官员。
    若只是寻常官员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为段睿谋事,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些不干净,只要详尽调查,不怕牵不出大事。
    其中自然也包括顾珏为段睿所谋之事,盐科赋税商赌兵马,桩桩件件都有牵连,实不算少。
    她将此名单寄给顾珏,便是想让他知晓,这名列她给得了他,自然也给得了旁人。
    原本寻顾珏就是一步险棋,但如今事已至此,若不拿出实证来胁迫,他就算知晓裴娘子一事的真相而恨上段睿,恐怕也不会放过沈家。
    沈寂回了青竹院,散了内室中服侍的人,从那信函之中抽出薄宣。
    宣上字迹刻板,是怕人认出字迹而刻意为之。
    沈寂指尖流转过那寥寥几个字,神色微顿。
    上一次顾珏曾问了她想要什么,她答想要沈家平安。
    她知道他如今手中是有沈林二家有关之证的。
    可眼下他写的间司乃是户部管制下的一个小部司,这地方是掌管京中各户卖庄和限粮的,为何会和沈林二家……
    沈寂指尖忽然滞住。
    不对。
    当年母亲出嫁,虽是以江河苏家的身份,但嫁妆金银却还是祖母为其置办的。
    嫁娶有风俗,要五谷粮来求五子登科,而那几年株洲饥荒闹得厉害,五谷粮限低得离谱。祖母心疼母亲,却又因母亲是远嫁,不好在京中筹备,便拿了沈家在京城的粮限去置换了株洲的五谷限,由此备录在册。
    不仅如此,母亲出嫁时,祖母亦陪嫁了三十二座庄子,这些庄子名契原本都是沈家,却在一年之内尽然变为林家所有,就算硬称不是嫁女,也足可证明沈林二家的亲厚关系。
    顾珏此人心细如发,此等蛛丝马迹都能被他察觉。但就算细微,这也是难以解释的,这名册须得销毁才是。
    顾珏在信中令她尽快,恐怕段睿早前也知晓了一二端倪。
    沈寂素手轻折,将信一合掷到炭火上。
    跃起的火光莹然,却勾勒不清她眼底的沉色。
    ……
    到了岁底,一场大雪不负众望地落下来,北庄的雪宴如期举行。
    这个时间沈寂记得很清楚,上一世也是同样的日子。
    侍从为她披上狐毛长袄,她目光定定地落在无云无边的天际上,默然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间风寒雪冷,段渊在外间瞧见她走出来,便令侍从递与她一个汤婆子。
    针织的笼套包裹在暖意外,毛线茸茸的触感将温热传递到掌心,确能在这冬日里抵去不少严寒。
    沈寂没推拒,应下谢过。
    段渊盯着她片刻,忽而朝她伸出了手。
    沈寂神色顿了下,很快回过神,从善如流地将手递到他的掌心供他检查。
    段渊握了一把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温度不算太凉,放了些心。
    抬眸看她,眼中带着些笑意:“今日这般乖?”
    沈寂有些木然的目光一点点抬起来,最后停留在他鼻尖的位置,也跟着牵了下唇角。
    段渊见她唇色上泛着的不健康的微白,笑容淡了几分下去,回过身道:“走吧。”
    车行了半路,路上寂静。
    遥遥望去,只有白雪被马车轧出的折痕。
    段渊一路拉着她的手,却觉着她手心越发凉。
    “怎么了?”
    沈寂微皱眉,指尖因为用力稍泛青白。
    她本是想寻他陷害曹家的证据,可真正又要面临此事时,她却有些没由来的退缩。
    沉默了半晌,沈寂轻声道:“我有些难受,殿下能陪我回去么?”
    她难得没用疏离的语气,低下来的声音有些小心,像是怕他一口回绝。
    “哪里不舒服?”段渊像是毫无察觉地看了一眼马车外,皱眉开口道,“已经行到这里了,不如等到了北庄再为你寻郎中如何?早晨怎么不说?”
    “我……”沈寂还要再开口,马车却忽然停了。
    沈寂心口一沉,已经来不及了么?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没有老妇人的出现,是一群黑衣人将马车层层围住,模样狠绝。
    沈寂下意识看了一眼段渊的神色,只见他眉目之间泛着几如寒霜的冷意,心中却生出些犹疑不定。
    “你待在车上,不要动。”他忽然起身,不等沈寂阻拦便利落地下了马车。
    外间有兵刃相接之声,段渊府上的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遇见这样的事也迅速警觉应对,毫不慌乱,只听得谢泽冷声喊了一句“保护殿下”,外间便再听不见嘈杂之声,只有利器刺耳的摩擦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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