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流转,一小缕光线落至他侧边脸,停留几秒,又迅速掠过。包括离他最近的林杳在内,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男人冷白的耳尖微微泛着淡红。将褪未褪。
明显,突兀。
在暗鎏的彩光映照下,有种格外禁欲的冷感。
......
直到第三轮结束。
徐钟引郁闷地抓了抓脑袋,不死心提议道:“不然再来一把?最后一次。”
江子声懒得理他,从沙发上起身:“走了。”
林杳也跟着站起来,冲他们笑了笑说:“真的很晚了,你们继续玩。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玩。”
几人哀嚎。
徐钟引瞅了一眼他们,乐了:“肯定有下次的。”
只是随口一说的场面话,林杳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她有些错愕,但也没说什么,莞尔道:“那我们先走了。”
程然从桌上捞过车钥匙:“我送你们——”
“不用。”江子声打断他,朝他伸出手,“车钥匙给我就行。”
想着反正江子声会开车,自己一来一回确实浪费时间,程然便直接把车钥匙扔了过去:“那你这段时间先用着我的车吧,等你走的时候我再找你取。”
江子声微一颔首:“行。”
跟众人道别后,两人出了包厢。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泊车人员已经早早地等待在俱乐部大门口。
见到他,江子声将钥匙递过去,让他去把车开出来。
这会儿接近凌晨一点。夜里风更大,凉飕飕地,顺着林杳的衣领往脖子里灌,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江子声看了她一眼。
林杳觉得他这眼神有些嫌弃,立刻道:“真不是我穿的少,是你们京都实在太冷了!我都穿三件了还是冷!”
“......”
沉默了下,江子声忽地开始脱外套。
林杳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阻止:“诶你等会儿——你干嘛?”
江子声脱羽绒服的动作稍顿,淡淡道:“你不是冷?”
林杳:“......”
江子声瞥她:“又不冷了?”
林杳实话实说:“冷。”
于是江子声又继续开始脱外套。
见状,林杳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有些失笑。怕他真的把外套脱下来感冒着凉,林杳动作更快,手往前一伸,直接摁住了他正将拉链扯至底部的手。
“但不用了。”
听见她拒绝的话,江子声的下颚微微抬起。他眼眸漆黑,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林杳莫名觉得这场面挺搞笑。
又想起今天下午,在机场时,她半开玩笑地让江子声把衣服脱给自己后,他回的那两句话。
——“我不是人?”
——“我也会冷。”
林杳看了他两眼:“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虽然是“询问式”的开头,但林杳并没有打算得到他的许可。停了下,她眼里噙着笑意,嘴角弧度变得揶揄。带着调侃地问:“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人?”
“......”
这话过于跳跃,乍一听,还有那么一点点侮辱性的意味在里面。
江子声有一瞬间的错愕。
男人眉眼浓郁,五官温和干净,却又利落分明,有着少年的冷感。他盯着林杳看了半晌,面上一贯的没有较大情绪起伏。
路灯照在他身上,映入他眼底,将里面的那抹暗色晕染,化开了些许。改藏着小片细碎而璀璨的光。
过了一会儿。
他唇线渐渐抿直。
显然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难得见到他这样,林杳嘴角勾了下,实在忍不住了,最后靠在路灯柱子上,笑得东倒西歪。
江子声垂下眼,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手指蜷了下。
......
两人就站在一柱路灯下,离得近,在地面拉出极长的倒影。
偶尔有晚风吹过,扬拂起女人的长发。
那几缕发丝在半空中荡悠几秒,而后,像是天生拥有记忆似的,轻轻地,缓缓地,纷纷飘往男人的方向。
就仿佛静谧无声的告白。
——我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处,每个地方,包括头发丝儿,它们都在说。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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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已经凌晨三点。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临进屋前,林杳忽地想起什么,回头:“对了。”
江子声脚步顿住,转身看她。
林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反正门票一周内都有效,我们就先在酒店休息两天吧,我太累了。”
“......”江子声扯了扯唇角,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是来京都住酒店的?”
林杳笑了下:“也不是不行。”
“随你。”
江子声懒得再管她。见林杳没其他事儿了,他关门进屋。
这一天下来,从榕城飞到京都,五个小时的航班,晚上又在外面玩了那么久,铁打的身体也抗不太住。
洗完澡后,江子声就直接睡了。
身体的疲惫再加上精力透支,这是近段日子里,江子声睡得最沉的一觉。
但格外不安稳。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偶尔会闪过几张脸。或是严肃板苛,或是温柔怨毒,或是小男孩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小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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