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可喜欢这景?”
孟红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同孟白兰的距离。
“我没那么多时间同你闲话,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孟白兰双手拢袖,闻言轻笑了一声。
“你生来便压我一头,父皇宠你,太子哥哥护你。再稀奇的宝贝,只要你扫上一眼,父皇便会立马让人送到你殿中。”
“你可以不遵礼数行事张扬,父皇不仅不会责怪你,还会跟在你身后替你清麻烦。”
“而我,无论再怎么知书识理,琴棋书画再怎么精通,父皇也从不会多看我一眼。”
说到后面,孟白兰似乎有些激动,鬓发上的珠钗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可凭什么,我同你都是父皇的女儿,我又如何比不过你?”
不过是她母妃之前用了些见不得人的计俩接近了孟羲和,可那同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不甘心。
孟红蕖冷冷睨了一眼孟白兰,面上带着讥笑,又含了丝不可置信。
“所以,你故意接近我,一副假惺惺的好姐姐模样,不过是因着嫉妒我?”
可真是,荒唐得很。
孟白兰只是笑。
初始不过是母妃让她故意接近孟红蕖,她心里抗拒,但眼见着孟红蕖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心里竟也奇异地生出了许多快感。
徐翕存拒了同孟红蕖的赐婚圣旨那一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她终于,比得过孟红蕖了。
远处响起一阵又一阵嘈杂凌乱的声响,还伴着不断升腾而起的浓浓烟雾。
孟红蕖忍不住抬眸望去,眉尖蹙了蹙。
那动乱发生的地方,好似正是忠武军驻扎在郊外的军营?
孟白兰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心里在冷笑,不是说好了今夜才开始?
看来,这李观棋可瞒了她不止一件事。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她打算亲自动手。
她同孟红蕖之间,也该做个了结了。
忠武军军营内,一片嘈杂。
往来的士兵脚步凌乱,忙着用水将粮草上的火扑灭。
营帐里,李观棋双手被反剪于身后,不甘心地瞪着跟在孟檀身后的徐翕存。
他同阿意才刚带着人布局,未到一半,李威便带着人马闯了进来,他无退路,只能将军营的粮草仓给燃了,试图趁着混乱溜出去。
孟檀扫了他一眼,未多言,只对着押着他的士兵颔首:“将人带下去。”
事情比林青筠这几日预料的要好解决的多。
他负手立在军营门口,清冷的目光绕过被烧得有些摇摇欲坠的粮草库,驻足在不远处的徐翕存身上。
李观棋要趁着春猎潜入军营偷取大周边疆城防图的计划,便是徐翕存主动来告知孟羲和的。
交换的条件也简单,要孟羲和下令重审徐侯爷挪用公款一事。
察觉到林青筠的目光,徐翕存转身,行至他面前。
林青筠看着徐翕存,开口问他。
“这件事,孟白兰也掺了一脚?”
徐翕存面色僵了僵,嘴角的笑意又很快扩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林侍郎。不知林侍郎可知道,孟白兰当初同李观棋商量的条件是什么?”
眼前的油菜花仍旧在风中摇曳。
孟白兰袖下的手隐隐在颤抖。
微风拂过脸畔,身旁的徐翕存传来一阵又一阵异香,林青筠无暇顾及。
日光下,孟白兰紧攥着打磨尖锐的利刃,泛出一阵又一阵让人胆寒的冷光。
没有丝毫犹豫,孟白兰举起了手中的刀。
林青筠脚步跌撞欲朝二人奔去,浑身却一下软了下去,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不远处的徐翕存盯着林青筠的背影,眸色阴鸷。
他和孟红蕖,都一起去死吧。
利刃刺眼,直直朝她刺来,孟红蕖来不及闪躲,整个人便被大手紧紧揽到了怀里。
心头似有千万只蚁虫在啃啮,疼痛难忍,林青筠一丝气力也无,无法夺过孟白兰手中的刀。
他却无暇顾及那么多,手心触到了她,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
利刃刺进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有极力压抑的一声闷哼响起。
孟白兰似失了神智,眼尾猩红,鬓发凌乱,手中的刀起了又落。
成片成片的血迹染湿了墨青的衣衫,又顺着衣角滴落,一滴连着一滴,很快便浸红了金灿的油菜花。
孟红蕖被林青筠死死压在怀里,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离他那么近,却嗅不到一丝让她安心的甘松香的味道。
只有无穷无尽的、让人恐惧的血腥味。
孟红蕖的指尖颤抖到几近痉挛,掌心生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她不停推他。
大手愈发用力,箍得她腰生疼。
林青筠只静默地抱着她。
手上青筋凸起,随着孟白兰的每一次抬手而隐隐跳动。
远处,孟檀带着人马赶到,带起一阵嘈杂声。
一直隐在一旁的徐翕存似才回了魂,走出来抢走了孟白兰手中的刀。
现场叫嚷的声音极大,后头的事,孟红蕖却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成片成片刺目的红和黄。
指尖猛然传来一阵刺痛,孟红蕖回神,细腻的指尖冒出了一粒红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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