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头,发现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玉簪。
那簪子通体简约,未刻花纹,看起来,倒像是男子的样式。
佩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回公主,那是主子爷的东西。”
秀眉紧拧。
“他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
佩环有些头疼。
“您与主子爷既已成亲,两人住一起,主子爷的东西自然在这儿。”
孟红蕖打开了箱奁,果然看到了自己衣裙旁多了几件男子的衣衫。
若是同住一房,岂不是日日都要见到?那还了得?
孟红蕖叫来了几个小厮:“把这些,统统搬到偏房去。”
林青筠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小厮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孟红蕖一袭红衣,站在主房的门口,衣角被秋风吹得猎猎,五官艳丽,美得肆意又张扬。
见他过来,破天荒的,她叫住了他。
“本宫这身子着实金贵得很,与驸马爷一同怕是住不惯,便让人把驸马的东西都搬到偏房去了,驸马爷可有意见?”
林青筠面色依旧清冷,青色衣袍颜色寡淡,衬得人高洁,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装模作样。
既然他一副清高的模样,那不如就狠狠折一番他的傲骨。
孟红蕖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林青筠心里涩涩,望着阶上的她。
似乎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拉近两人的距离。
哪怕只是一丁点。
“臣自然没意见。”
声色淡淡。
“如此便好。”
孟红蕖轻嗤了一声,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
“驸马爷不愧是博学多才,时刻谨记着礼节规矩,往后在本宫面前,也要记得如今日般自称臣,方才不逾矩。”
话罢,孟红蕖转身进了主房,嘴里嚷嚷着饿了,让佩环去布菜,再不留一丝眼神给身后的人。
林青筠停在原地,看着眼前渐阖上的门,直到再瞧不见女子的身影,听不到她的声音。
双手痛苦紧握成拳。
而后,又只能颓然松开。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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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陛下已经吩咐了,让老奴以后就在府上看着二公主,务必保证二公主不再做出大婚之夜大张旗鼓逛花楼这等有违礼制之事。”
庆俞恭敬地躬着身子,手上拦人的动作却没有停:“若是没甚大事,公主以后还是莫要再随意出府了,尤其是这醉欢楼,还是不去的好,毕竟,公主是已有家室之人。”
说这话的时候庆俞脸上带着笑,但隐隐含了几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孟红蕖知道,这是孟羲和的意思。
“在府中呆了这么久了,实在闷得慌,”孟红蕖不死心,脸上堆笑,“左右逛几圈我就回来了,绝不在醉欢楼逗留。”
“公主怕是忘了,您昨儿日上三竿才从醉欢楼回来,算来最多在府上也不过呆了十几个时辰,哪里会闷得慌?”
庆俞跟在孟羲和身边数十载,论资历,宫里再没人能比得上他,饶是孟红蕖,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见庆俞不肯松口,孟红蕖往后退了一步,决定与他说道说道。
她好不容易从宫里搬出来有了自己的府邸,自是不能再像之前在宫里那般日日被孟羲和身旁的人看管着。
“让公公您一个宫廷内监来我府里做大管家,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规矩?”
“这倒不劳烦公主费心,陛下发话了,公主行事跋扈张扬,府里自然也不拘这么些体统规矩,待公主何时听话不再闹幺蛾子和主子爷安生过日子了,老奴便何时收拾东西再回宫里去。”
做梦。
听到庆俞话里提到了林青筠的名头,孟红蕖面色更加不霁。
心里正想着呢,她昨天才去了醉欢楼,怎么转头就有风声透到宫里去了。
原是有人先跑到前头告状去了。
孟红蕖冷冷扫了偏房一眼:“我说父皇怎的突然如此紧张,还把公公给找过来了,原是驸马前去告状去了。”
若是她没记错,赐婚圣旨出来前,孟羲和也曾召林青筠入宫彻夜长谈。
翌日赐婚圣旨便下来了,任她撒泼打滚,孟羲和也不肯撤了这旨意。
庆俞的腰更低了:“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与主子爷无关。”
一旁的佩环倒默默抹了把冷汗。
若是被公主知道了这消息是她递往宫里的,定没好果子吃。
倒是会为他开脱。
孟红蕖心里堵上了一口闷气,身后又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粗嘎声音。
“这平城里,但凡眼没瞎耳没聋的,早八百年就知道公主大婚夜混迹醉欢楼里的事儿了,哪还需要人告状。”
这话里明晃晃带着刺。
孟红蕖回头一望。
说话的是个穿着粗布麻衣膀大腰圆的汉子,肤色黝黑,约莫三十岁左右,正抱着双拳看着自己。
瞧着眼生。
她可没记得之前挑小厮的时候有选过看起来这么彪悍的。
难不成,这是父皇塞进府里的侍卫?
孟红蕖瞥了一眼那汉子,一身腱子肉,眼里带上了些嫌弃:“你叫什么名字?本宫说话,还轮不到你个下人来多嘴。”
“回公主,这是主子爷身边的护卫,名唤林萧,人才刚进府几天,您不认识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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