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海大笑起来,赵音音心跳得有些慌,却突地想起来一件事:橡树和木棉,原是不能长在一起的。
第15章 旅长来了
起灶是要看日子的,赵音音看了黄历,挑了二十七号。
帮忙垒灶的也是本厂的工人,死活不要工钱:“这么点儿活要啥钱?咱厂子那么贵的机床,都是许技术员领人保下来的,过来起个灶还要钱?”
不光是不要钱,他还领着赵音音去厂子里头弄了之前重建厂房拆下来的红砖:“别看这砖旧,那可比现在的新砖结实,都是好东西!弄点水泥就行了。”
买了水泥,砖头用小推车一路送回许家,对方脱了棉衣喝口水就开始和泥干活。旧的小灶拆了直接改成大的。
“我打听过了,工钱八毛,”赵音音对他讲,“一码是一码,机床那是厂子里的,也不是个人的。你这样以后还咋来往?”
刚刚又捡砖头又往回弄,这小伙子可没少用力气。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去烧水,准备沏茶待客。
家里头现在有点茶叶了,都是来看许云海的人送的。赵音音捏了点出来,泡了几杯茶摆上。
一个大院,串个门不过就是十来步路的功夫,院子里好几个媳妇过来看热闹。赵音音一人给端了一杯茶,招呼她们进屋看。
大灶要垒在堂屋里头,连着西厢房的炕,这大小伙子干起活来干脆利落,还建议赵音音:“嫂子有空可以找人砌个火墙,屋里头能暖和不少,拿这大灶做饭的时候就顺便烧了,也不费柴火。咱家孩子多,暖和点比啥都强。”
这小伙子说话带个咱家,透着点亲热劲,干活利索干净,和泥特别注意,还帮赵音音挪了大酸菜缸的位置——她自己可挪不动。
“行,你认不认识会砌火墙的人?”
“我就能砌,但是砌火墙是个大工程,得改烟道的,得整一天。”
赵音音挺喜欢这小伙子,干净利索,问他姓啥,竟然还是个本家。姓赵,叫赵满仓。
“我也姓赵,八百年前都是一家,小赵你不用着急,慢慢整。我炖了酸菜,等会儿吃完再走。”
小伙子不要钱,赵音音做菜的时候把昨天的骨头汤都倒进去了,还切了肉片。这会儿酸菜味出来了,香得几个孩子都流口水。
“不吃了,嫂子,”赵满仓听名字就是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笑得也憨,“闺女搁家等着呢!干完活我就赶紧回去,今天搁食堂买了大包子给她,萝卜虾皮的,香!”
赵音音看见那几个包子了,赵满仓揣在怀里热着,一进屋就问了她、放到炕上暖着了。
赵满仓干活也确实快,不光是把大灶垒得利利索索的,地上的灰土都给扫得干干净净的。听赵音音说西厢房的炕不太热,还找了根长竹竿,上面套了个麻袋,伸进去给烟道通了通,扫出不少灰。
赵音音给他钱,对方死活不收,她找了个小盆装了半盆酸菜,狠狠地在里面夹了几片肉。
“这你再不收可不行了!”
许云海也一直在一边看着:“小赵,钱不收就拿点菜,不然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小宝看着菜盆里面的几片肉,有点依依不舍,但是也没开口。
这些天下来,他明白了,只要听婶婶的话,就肯定能吃饱吃好。要是闹,就什么都没有。
赵满仓端着菜盆,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家里头的闺女也挺久没吃过肉味儿了,他媳妇没了,自己一个人带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挺不容易的。
“谢谢嫂子,这盆我明儿就送回来。你啥时候去打锅?我跟你去,给你扛回来。”
赵音音没推脱,她自己确实扛不动一口大锅。刚刚看热闹的几个媳妇也觉着赵满仓干活实在是利索,有的还约他给自家改灶台。
她一路跟着赵满仓把人送出门口,都是一个厂子的,住得近。端着一盆菜回去也没多远,只是开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来人一行三人,前头是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中年人,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一走一站都笔直笔直的。这些日子总有许云海爷爷的部下来看他,赵音音一眼就认出来,这一行人怕是当兵的。
她也不矫情,直接问:“请问,是来找许云海同志的吗?”
家属院门口的胡同窄得很,车子进不来,穿着羽绒服的中年人给赵满仓让开路。他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个讲:“是,我们旅长是来看看许同志的。”
旅长?
赵音音不知道这个官职有多大,看着官威不小,可她也没当回事。当年她也见过李中堂,这首长再大还能大过他去?
“我是许云海的爱人,”赵音音如今也学会了爱人这个词,虽然有些肉麻,“那快进来吧!您吃饭了吗?要不要在我们家顺便用个便饭?今天炖了一大锅酸菜,饭菜都够。”
王勇看着赵音音不卑不亢的样子,有点惊讶。他刚刚想拦着警卫员称呼自己为“旅长”,就是怕拘束着人。
可是这小媳妇看他的样子,居然一点畏缩都没有。
挺不错,他先前还想着,要是许云海的妻子是被人逼迫着娶的,少不得他要做个主。现在看起来,这小媳妇还挺不错的。
“好,那就吃一顿。”
赵音音在前面微微侧身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虽然是走在前面,可是却叫人一直看着她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