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在感情中都没有那么理智和高尚,又何必要求别人必须事事都得体呢?
再说,之前一再防备和忌惮这位谢小姐,也是因为怀疑自己前世的死和她有关。而如今,既然魏珩查出了真相,排除了谢小姐的嫌疑,那她也不必再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
所以,颜熙闻声后,倒诚恳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谢小姐也不必再放在心上。我……其实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起初是有些生气,后来想了想,觉得谢小姐此举也能理解。”
谢端嬅是极聪明之人,她听颜熙这样说,便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她笑着说:“颜姑娘别误会,其实我对魏世子并无男女之情。”
颜熙怔愣着看向她。
见她似有困惑,谢端嬅便又笑着道:“想来你也是知道我们家的,如今家道衰落,日子极是不好过。其实我心里是有别人的,但身为谢家独女,我也想为家族献上一份力。若能同魏家联姻,牺牲我自己,我也很愿意。”
“反正我嫁谁都是嫁不了自己的心上人了,那我何不去选一门对家族极有利益的姻缘呢?我原想着,凭颜姑娘的出身,恐魏家不会让姑娘进门为妻,所以便打算与姑娘同世子一起做这笔交易。但……是我低估了魏世子,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笑话来。”
“颜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能并不在意,但之前的事的确是我错了,我该道歉的。并我向你保证,之后我再不会起那种愚蠢的心思。”
谢端嬅自然不会把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但同颜熙说的这些,倒也不算假话。
只不过,在她的计划中,她是不会进魏家的门的。她同魏珩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未婚夫妻,再多就不行了,她不能对不起御兄。
她需要魏珩以未婚夫的身份替她办一件事,等事办完了,他们的关系自然就能解除。到时候,魏珩能得一个克妻的名声,他或许还能借此机会说服魏家,让魏家答应他扶正颜姑娘。
她之所以之前有信心他们能答应,也是因为这个法子于魏珩同颜姑娘来说,也是有利的。
只是千言万语还是那一句话,她没想到魏珩能那么有魄力。
而此刻颜熙听了谢端嬅的话,心里想的是,魏珩说的果然没错,谢小姐心中果然是另有别人的。
那前世……魏珩同谢小姐的婚约,也是一纸交易吗?
交易便是他魏珩保谢家荣华,而谢小姐则是虚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吗?
到时候,魏珩同谢小姐在人前上演夫妻相敬如宾,而她则在人后同魏珩夫妾情深?
一妻一妾,各司其职,魏珩果然好手段。
但他有没有想过,他是世子,届时谢小姐没有嫡出的子嗣怎么办?难道谢小姐不会想要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吗?到时候,他是同谢小姐假戏真做,还是抱了她的孩子去给正室养?
若假戏真做……这谢小姐满心满眼都是他敬爱的表兄,他能下得去手吗?
若是抱了她的孩子去给谢小姐养,他就不怕她会伤心难过吗?
不论怎么做,这仍是一局死棋。
而大概得知了前世魏珩同谢端嬅定亲原因的颜熙,也并未因此而有所感动。
她只会觉得荒谬。
不过世家豪门之间的联姻她是不太懂的,所以对谢小姐此种行为,她不予置评。
不会再记恨谢端嬅,但颜熙也知道她同谢端嬅天生不是一路人。所以话既说开,颜熙便道:“谢小姐,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又说,“那边营帐好像扎得差不多了,我得陪去太后娘娘身边,若无别的事,请容颜熙告辞。”
谢端嬅颔首:“颜姑娘请自便。”
二人相互屈身见礼后,便各自散去。
因与谢端嬅呆一处耽误了功夫,待颜熙回到徐夫人身边时,外面天已经黑了。正好,颜熙趁机对徐夫人说:“天晚了,我得回太后娘娘身边。您也一日劳顿了,万顾惜些身子才是,您先回去休息吧。”
徐夫人虽遗憾不能亲自教女儿骑射,但想着之后还有的是机会,于是也忙叮嘱女儿,叫她也万要好好休息。
魏珩虽一直都陪伴在圣驾左右,但对女眷那边,尤其是颜熙那边的消息,他也一直都了如指掌。
所以谢端嬅再次去找过颜熙一事,魏珩很快就知道了。
伴在圣驾身边时,魏珩不好具体多问。所以,待魏珩回了自己寝帐后,才重又将那人唤到跟前来,细细盘问了一二。
在得知颜姑娘和谢端嬅相谈还算平和,并不曾闹翻脸后,魏珩这才挥手让那人下去。
那人走后,魏珩独身一人于帐内静坐细思。
他对谢端嬅的动机一直怀有疑虑在,所以这些日子来他并没闲着,有暗中差人去查谢端嬅,查谢家。甚至,人都查去了谢家祖籍。
但奇怪的是,并未查到蛛丝马迹。
仿佛谢端嬅所行正如她所言一样,不过就是为了两府联姻。
但越是看似合情合理,越是寻不到丝毫破绽,魏珩就越是疑虑重重。
直觉告诉他,此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
魏珩觉得他有必要寻个机会再找谢氏兄妹谈一次,而这一次,双方务必开诚布公。
魏珩有一个荒谬的猜测,或许,当年先太子府并非阖府都被屠戮,或许尚留有一二活口在。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老谢国公深谋远虑,且同舅舅情同兄弟,危难之下,老国公未必不能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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