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省只好坐在前座,两人摆手跟廖云丞礼貌道别:
“学长再见!”
“廖总监再见。”
暗夜昏黄的路灯下,她看到廖云丞面色冷峻,眉心的川字纹紧紧锁着,一如既往的深邃。
他唇角勾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被她一句廖总监给堵了回去。
车子驶出车位,游进暗夜的车河。
童念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师傅,麻烦您去寒蝉酒吧。”
“好嘞……”
司机掌心磨着方向盘掉头,去往市中心的方向,正好跟孙九省宿舍顺路。
“寒蝉酒吧?”
孙九省转回头来,拧着脖子,眼睛快速眨了几下,从眼镜的边缘挤出眼神看着童念:
“那里消费好像挺贵的。是不是很好玩啊?”
这人面相和动作细节都透着精明,还是那种不善于伪装的精明。
“还行,不常去。”
童念说着,视线低了下去。
一路无言,孙九省几次转回头来想搭话,看到童念合着双眼只能作罢。
到了酒吧门口,孙九省想跟着下车,被童念拦住了。
她拿出手机付了这一程的车费:“对不起,今晚都是同学在场,不方便带外人。”
“哎,好的,那微信再聊。”
她看到孙九省松了一口气。
童念微笑着挥手告别。
这是唯一一次对人露出笑脸,是说再见的时候。
待孙九省到了宿舍,想跟她要几张酒吧照片借机会聊天时,对话框里显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是否通过朋友验证】
她……把他删了?
也是,爱逛酒吧的小资女,不会看得上他这样质朴无华的寒门子弟的,本就不是一路人。
——
寒蝉酒吧的消费确实不低。
这是董秋分的堂哥董小寒开的,看那装修就知道,不是给寻常百姓消费的地方。
随便拿过酒水单一看,就没有几款低于三位数的酒。
要不是董秋分吵嚷着非要给她接风,她今晚也不会来。
董秋分还没来,董小寒早留好了吧台的座位,给她上了一打冰谷黄金先喝着。
冰谷黄金是成品酒,度数不高,一个女生喝两打也不会出事,董小寒心里有数。
酒入愁肠,一股痛快的感觉沿着喉咙引吭高歌,童念越喝越猛,三五杯下肚,眼圈都红了。
“妹妹你慢点喝,这要把哥哥喝破产的。”
见她闷闷不乐,董小寒也陪了一个:“哥哥不允许有女孩在我的地盘失魂落魄,说说这是怎么了?”
童念笑着吖了一杯酒:“失业了……”
“这能叫事?”
董小寒双手摁住自己的嘴角,轻轻一提:“只要你笑一个,哥哥公司的职位随便挑。”
换别的女孩听他这么说,指定要笑着锤他心口,童念不会。
她挑眉一笑,指了指董小寒,对吧台后的waiter 说:
“这小哥哥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开两瓶黑桃A,算他的业绩。”
一瓶黑桃A要8800,虽然知道童念在开玩笑,董小寒还是乐得眼睛都找不到了,招呼waiter 又上一打酒:
“阔气!冲你这么看得起哥哥这张脸,今晚喝多少都挂哥哥账上!”
董小寒女人缘好,嘴也甜,特喜欢女孩子娇嗔地躲在他怀里撒娇。
所以他不喜欢童念这种太直的女孩,撩轻了她抬手一个反杀,撩猛了就翻白眼说人油腻,挺没劲的。
童念摸起酒杯又闷了一口,认真道:“小寒哥,我想听会儿歌。”
董小寒最会看人脸色,明白童念不想跟他多聊,敲了敲台面:
“秋分一会儿到,能自己照顾自己?”
童念点头……
“阿武,来首信仰!”
董小寒记得童念来这里必点歌曲,冲台上正在给吉他调音的歌手喊了一句,识趣走开。
第48章 爱是一种信仰
音乐响起,灯球的光缓缓铺开,阿武温柔的嗓音轻轻传过来:
“每当我听见白色的月光,勾起回忆的伤……”
童念轻抚着酒杯,听着熟悉的旋律,回忆不受控地飘回她大学那段日子。
她就读的人文社科学院和廖云丞理工学院分属在华港大学的东西两角,童念经常徒步穿行过整个校园去跟踪他。
有时候,童念感觉他知道自己在跟踪。
他走得特别慢,有时候还会停下来看看手机,像是在等她追上来一样。
当然她还没勇气追上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把理工学院转了无数个大圈。
炎夏的一个黄昏,两人经过篮球场,廖云丞被熟人叫住凑了一场3V3。
童念看着他摘了眼镜,脱了外套,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
篮球从他手里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像是一颗经过精密计算的小球,沿着他规划的路线哐地从篮网里落下。
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他并不受影响,不炫技,也不焦躁。
十几分钟后人来齐了,他捡起外套搭在肩头,婉拒了场边送水的女生,独自往宿舍的方向走。
那天夕阳绚丽,晚霞铺了半边天,他的背影美轮美奂。
广播站正好在播放「信仰」,小姐姐用柔美的声线说:
“美好的傍晚,送给女孩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在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一个男孩,因为他会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也是最容易失去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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