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果不是医生还在他身上忙前忙后,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sun……”陈仙童低唤了声,意料之中,毫无反应。
他看了江肆一眼,捏紧手机,脑袋伏在他身旁,加大音量叫他:“sun,你还好吗?”
主治医生百忙中看了他一眼,回答:“以他现在的昏迷程度不可能听见你说什么。”
深度昏迷,和植物人只有一线距离。
伤口缝合过程,他们连麻醉都省了。
手术台的灯光投射在江肆脸上,蜡黄的脸苍白而瘦削,下巴像是用刀削过的锋利。
皮肤阴沉发黑,渗着汗珠。
陈仙童不管医生的话,趴在江肆耳边,认真且坚定的告诉他:“sun,我不管你能不能听见,我找到了施月了,我会带她来见你,请你挺住。我相信你一定爱施月超过你的生命,哪怕是为了她,也千万要坚持下去!队里给你请了最优秀的医疗团队,你一定能康复,重新站到施月面前。”
“sun,坚持住。”
陈仙童剑走偏锋:“贺霓杉没死,施月有危险。”
原本哔哔哔响个不停的心率检测仪在一阵凌乱的警报声后逐渐归于平静。
手术室的人原本已经紧急启动电击程序,结果在医生拿着电击仪转身时,江肆忽然缓缓睁眼。
他的眼里一片静谧,漆黑的瞳孔映不出一丝光泽,目光平静,波澜不惊、伴着苍老。
仿佛他昏迷的不是半年,而是半个世纪。
全体医务人员都惊呆了,这太违背医学常识。
陈仙童惊喜地看着他,却见他的眼神一片死寂:“sun,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这不像是醒了,倒像是失了魂儿。
“月……”他的声音很小,出气多入气少。
陈仙童赶忙解释:“施月没事。”
医生忙着缝合膝盖震裂的伤口,伤口没有麻药,江肆猛然一颤,针头从伤口处带出一条血丝,膝盖又开始大量出血。
眼耳口鼻刚擦干净血渍,隐约又有血渗出。
“按住他,不能用镇定剂!”
医生竭尽全力压制住江肆,但骨与肉的疼痛如潮水般一阵阵席卷进他的脑子里。
痛彻心扉。
他这是这大半年来第一次主动动弹,而且反应还很剧烈。
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把本来就没缝合好的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
痛意席卷全身,像根根尖锐的刺涌入大脑,浑身一波接着一波地冒着冷汗。
他咬着牙,喉咙发出阵阵忍疼的低吼,沙哑骇人。
“sun,再忍忍。”陈仙童按住他,回过头冲着医生怒吼:“不能上点麻药?”
医生冒着冷汗坚持缝合:“他的体质根本不能承受一丁点神经性药物。”
陈仙童之前听过医嘱,贺霓杉往他体内注射的药物太多。
等他清醒之后,身体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阵癫栾,必须通过注射同种药物才能恢复镇定。
最恐怖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药物的依赖性也会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几天一次,很有可能会变成几小时一次,甚至几分钟一次,不停地输入药物以维系生命。
问题是,那种药会渐渐麻痹神经,使用的时间越长,体质越差。
恐怕人也会有痴呆的风险,再也醒不过来。
陈仙童无奈,只能回过头安慰江肆:“sun,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哦对了,我让人去找施月了,等手术结束,你就能看到她。”
江肆猛然睁开眼睛,面上的抗拒令人心生寒意。
“让她走——”
陈仙童愣了:“你说什么?”
江肆疼得受不了,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他重复:“我说——让她走。”
咬牙切齿,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往外冒。
看他的样子,下一秒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好好好,我不让她来。”陈仙童唯恐惹急了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同队小张。
“喂?你现在立刻归队,不要去找施月了。”
小张不解:“怎么回事?”
陈仙童:“别问那么多。”
电话挂断,江肆的精神总算放松下来。
他恍惚了一阵,眼神忽清醒忽迷糊,好一会儿才重新昏了过去。
陈仙童问:“他这种情况正常吗?”
医生看了眼心率检测器,松了口气,点头道:“脱离危险了,短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仙童也松了口气。
以江肆的体力和毅力,后续的复健工作他相信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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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许说的没错,大一上学期确实是活动最频繁的时期。
施月同寝室室友一个去了分院纪律部,一个去了校上体育部,还有一个人间清醒程珊珊一个部门都没去,自己加入了好几个协会。
什么味有余美食协会、旅行社、创意摄影协会。
几乎每个周末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校上举办了好几场大型活动,总务部夜夜加班,大家伙儿吃了大半个月的盒饭,终于在活动结束等来会长发话,请大家去鸭肠王聚餐。
这消息一出,可把同学们高兴坏了,做起收尾工作都有劲了许多。
第一次部门聚餐,施月不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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