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好多年没见过淮序的雪了!”
林望舒紧随其后, 从楼里出来, 白雪也落在她的头发上, 施月帮她整理下来。
鹅毛雪落在两人身上,施月看着林望舒傻呵呵地笑。
小时候施卫国经常不在家,家里只有林望舒和施月两人。
那时候她们还住在老医院的职工小区,一下雪,院子里的小孩都撒欢似的往底下冲。
堆雪人、打雪仗, 玩够了再让院口的老爷爷帮自己折一枝梅花带回家插上。
那时候的林望舒还风光正茂, 性子沉静, 时常把她裹进自己的外套里, 母女俩趴在窗口上看雪。
院子里的朋友都羡慕她有这么温柔的妈妈。
时间越久,那些记忆反而越清晰。
前些年市政府把职工院拆了, 原来的位置重新修建了一座人民广场。
以前的邻居搬家的搬家,移民的移民,很多已经没了音讯。
她们现在住的小区比职工院破烂的旧墙华丽很多, 有正式的保安和帮忙处理垃圾的阿姨, 但没有以前邻居那么热情,也没有一树一树开得热烈的红梅。
施月折腾够了,喘着粗气跑回林望舒身边,挽着她的手,母女俩往外走。
“多大的人了, 还这么咋呼。”
林望舒笑着说她,原本清秀的脸此刻褶皱横生,年轻时乌亮的黑发逐渐长出银丝。
施月亲昵地挽着她,笑眯眯地不说话。
林望舒想起小时候的施月,圆滚滚的,也很爱笑,像个年娃娃。
她做好饭在楼上喊她,下一秒施月就从满院的雪娃娃后面探出头,头上扎着两个花苞,上面裹着红色绒球。
施月踢踢踏踏地走着,偶尔伸手接住一两片雪花。
她侧头看林望舒的时候,她妈妈也抬头看着天空,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着。
林望舒没有注意到施月的目光,眼神悠远而温柔。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
保送淮大的通知下来了,施月最后去学校办理请假手续,然后回教室收拾东西。
新年过后,大家都穿着新衣服,教室里一派欣欣向荣的味道。
李淼淼从上次聚餐后就再没和她见过面,一见面就听说施月要走的消息,拉着施月哭哭啼啼。
“跟着你玩那么久,我成绩还那么烂。”
“你保送淮大,万一我考不过去怎么办?”
“你一定要常来看我,有不会的题还能问你吗?”
“能能能。”施月帮她擦去眼泪:“别哭了,一会儿被苏超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李淼淼立马羞红脸。
上次苏超送了她一大盆黄辣丁,她把鱼带回家养了大半个月,被她妈一锅煮了。
真香。
李淼淼别扭地撇嘴:“你提他做什么。”
—
新年后一个月,江肆满二十二岁。
在帮他庆祝生日的时候,施月再一次见到赵美云。
她来得匆忙,只提了一个蛋糕,踩着厚重的高跟鞋,穿着水红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皮草外衣。
岁月不败美人,这句话在赵美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皮肤依然白皙,头发乌黑,缱绻地搭在肩头,眼眸泛着盈盈水光。
谁也看不出她居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
施月和江肆正在他的公寓里练习做蛋糕,她困在他的怀里,快速转了个身,把指尖的奶油抹在他脸上。
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去,在蛋糕胚上写字。
“写什么好呢?”
江肆把奶油擦掉,俯身视线跟着落在蛋糕上。
他从来没过过生日,更别提什么吃蛋糕,苏超他们的生日宴也只是逢场迎合,给个面子。
江肆年龄上来,原本还带着点稚气的五官全部长开,气韵沉淀下来,眉骨硬朗,五官是刀刻斧凿大刀阔斧镌刻而成的大气,每一丝线条都堪称完美。
这样的江肆比起高中时因为脾气暴戾而被同学调侃校霸的他更加诱人。
青涩在成熟稳重面前不堪一击。
施月拿着奶油棒犹豫不决:“二十二岁生日快乐?还是写永远开心、平安顺遂?”
“都行。”江肆搂着她的腰,右手握在她的手背上,准备带着她一起写字。
“不行,顺遂比划太多了,我写不好。”
施月摇头,在蛋糕上画了两个简易小人,一个头顶写着江,一个头顶写着月。
没等说什么,门铃忽然被人按响。
她回头看他,江肆转身开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一抹红裙亮得晃眼。
施月就站在她背后,猝不及防地和赵美云来了个对视。
她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衣,款式大小和江肆的风格如出一辙,袖口挽到小臂上,大腿纤细白净。
好在家里开着空调,她这样一点也不会冷。
两人一前一后立着,关系不言而喻。
施月往旁边退了半步,给赵美云让出位置,她踩着高跟鞋进来。
鞋跟落在地砖上,发出明显的哒哒声,江肆眉心皱起。
她手里拎着蛋糕,包装华丽,一看就价值不菲。
赵美云明显没认出施月,还以为是儿子身边不知名的莺莺燕燕。
他明里暗里帮她处理了不少事儿,她自然也知道,小时候性格阴沉偏激的儿子今时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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