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郑晴寒不回去的时候,他也不是很愿意回去。他和郑晴寒都偶尔会将儿子接到自己的公寓小住两天,也算让他提前适应父母分开的生活。
不知道辰辰在郑晴寒那边表现得如何,在他这里,辰辰总是安静而沉默的,没有明显的不开心,但也没有明显的快乐,平平淡淡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对周围的一切有种微妙的无动于衷。
有那么偶尔的几个时刻,看着有点像小时候的他自己。谈时墨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在他分身乏术的时间里,要做的事情太多,他也无暇去兼顾那么多。
这五年,郑晴寒在郑氏稳扎稳打,确立地位的时候,他用一种激烈数倍的方式,发展起了嘉华,从谈建锋和谈逸的手中拿回了谈氏。终于让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做事,不再受他人掣肘。
谈逸因经济犯罪被判刑的时候,曾经言辞激烈地诅咒过他不得好死;谈建锋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自己和白月光的儿子一条生路时,他无动于衷,被谈建锋指着鼻子骂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谈正清问他,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他说是,既然这一天早晚要来,那晚来不如早来。
他在了结过去的执念后,还有新的人生要过。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他已经不想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辰辰今年四岁,郑晴寒嫁给他已经五年。这五年来,他们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有过疑似温情的相处时刻,而后慢慢的渐行渐远,距离越拉越大,已经让他感受到挫败和危机。
事情在发生之前总是有所前兆。每一个细枝末节的预测都不容乐观,他心里很明白,他不愿意,也没时间,再徐徐图之下去了。
谈时墨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拉上窗帘,坐回沙发上,环视这间空旷的公寓。
这个房子是他从谈氏离开,来到嘉华的时候买的,这五年下来,一半时间都在这边,大概比明隽雅苑对他来说更像是家,但又和家这个定义差得太远。
他看了很久,而后收回视线,打开公寓里的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十几分钟后,谈时墨动作停下,皱着眉头,又抬眼看了一圈。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有点不习惯。
在明隽雅苑的时候,总是没有绝对的安静。他和郑晴寒一人在书房一人在茶室,总能听到郑晴寒慷慨激昂打电话的声音。楼下的辰辰偶尔看电视,偶尔弹钢琴,偶尔和他的家庭教师和保姆聊天,传到楼上来时就变成了某种喁喁低语,像舒缓的白噪音。
咪咪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拆了绷带,每天吃手工制作的猫饭,虽然还是小小一只,不太长肉,但看上去已经越来越健康,身上受苦的痕迹逐渐淡去。最近它长大了一些,努努力能够蹿上台阶,于是经常连跳带爬地往楼上跑,在木制楼梯上划出一道道抓痕。
他向来不把门关得很严实,在家时总是一边工作,一边听着这样略微有点嘈杂的背景音。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非常习惯,仿佛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期待了很久。
谈时墨仰靠着椅背,想了一下,给谈时凯打电话。
晚上十点多,还不到年轻人的睡眠时间。谈时凯当然也还没睡,正和穆湛秋一起用液晶屏电视联机打游戏。他一边单手按着手柄摸鱼,在欢快活泼的游戏BGM里大声问:“什么事啊堂哥?”
“现在有空吗?”谈时墨问,“来我公寓这边加个班。”
“没空!”谈时凯断然拒绝,顿了两秒后,突然奇道,“怎么是去你公寓加班,你没在明隽雅苑啊?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家陪你老婆孩子呢吗?”
谈时墨语气平静地说:“被赶出来了。”
谈时凯:“……”
这种家庭秘辛是他能随便听的吗?!谈时凯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我现在特别想加班工作,而且想要和你一起。”谈时墨淡定地说,“给你一点时间打完这一局,半小时后到就行。”
谈时凯:“……”
靠,这时候拒绝,会不会被家庭生活不顺的老板蓄意打击报复。谈时凯手一抖,一个键按错,小人一命呜呼。穆湛秋啧了一声,放下手柄,从他手里把电话拿过来。
“堂哥,时凯今晚也有要事,加班就不过去了。”穆湛秋客气地说,她和谈时墨也有工作上的交集,不算太多,但也是之前就认识,因此面对他时态度也很自然,“你自己多努力吧。”
“什么要事,和你一起打游戏?”谈时墨问。
“是啊。”穆湛秋淡定地回,“下班后谈时凯的上司就是我了,我不放人,就这样,再见。”
她把谈时墨的电话挂了,而后把手机远远地扔到沙发上,拿起手柄:“重开了,快来。”
还打什么手柄游戏?哪有妖精打架好玩。手机飞出去了,谈时凯倒是笑眯眯地来了。他把手柄从老婆手上抽走,搂住她的腰,热情地说:“别放过我啊,快来!”
谈时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顿了一下,稍稍抬起眉毛。
说得还挺有道理,那明天谈时凯就不用下班了。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陷入得不到答案的思索。
……他家的那只大号猫咪,开始想他了没有?
郑晴寒这一晚上过得属实十分忙碌,她陪儿子说了会儿话,又处理了工作上的堆积的事,和郑氏的一众高层开了电话会议,磨刀霍霍地讨论着谈氏新总经理上任对郑氏的影响,做完之后已经是凌晨时分,她还用枕头将空着的另一边床打了一顿,可谓文武兼修,丰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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