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钥将惨白着脸的顾惜甩在身后,冷漠地走出卫生间。
最难过的那段日子,她想了很多,想自己成名有钱以后要怎么报复他们,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其实压根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只要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就好,看他们如何垂死挣扎,如何卑微祈求她救他们。
她不会救的,就算他们摔的彻彻底底,这辈子如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都不能激起她的半点可怜。
她走到外面,宋夫人的助理来找她,说是要介绍人给她认识。
辛钥对宋家人的感激更加深,所谓的家人只想拖她下水,而不过只有些许交情的人这般抬举她,免得她被人受欺负。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宋远才会这般慎重,像宋远这么好的人应该比她更幸福。
这种场合其实能见到不少熟人,姜颖、骆今照,她们全都用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自己。
辛钥不怕她们看,她带着最得体的笑跟在宋夫人身后叫人,落落大方,浑身透着优雅贵气,所经之处都在称赞她,一次一次让她知道她不在是那个只能被人当着面指指点点叫私生女的那个女孩了,再不用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抱着肩膀哭泣,再不用去在意那些所谓亲人会不会喜欢她。
活了这么多年,得不到的东西再此刻看来也不是非要不可,没有那些人她依旧活的很好。
她的人生因为离开那些人而豁然开朗,已经足够了。
她这辈子的心愿其实很小,不需要名也不需要利益,有个能将全部的爱情给自己的人,就这么开心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人生太漫长,她看过了太多的不快乐,所以那些记忆她全都要抛弃,重新开始崭新的人生。
和过去说再见,这是她在此刻所做的决定,想通了这一切她脸上的笑更加灿烂自信。
其实到这个时候所有的活动流程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宋夫人记挂家里的孙子,便和魏总告辞离开,辛钥也礼貌地和魏总魏夫人笑着道别。
就在她挽着宋夫人的胳膊走出酒店的时候,骆今照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柔声说:“辛钥,时间还不算晚,有阵子没见了,我们聊聊好吗?”
辛钥笑着看向这个不再有攻击性的女人,其实她真的很漂亮,曾经辛钥真的很喜欢她,想着等自己长大能像她这么美该多好,但是长达数十年的被厌恶以至于到最后将喜欢变成了害怕,错误的时间所以一切都是错误的。
辛钥知道常毅正在看着,他以为搬出曾经讨厌死自己的骆今照就能挽回吗?这种可笑的逻辑,无名火上涌,就算是整个宁城分量最重的常家,她没打算给半分面子:“抱歉,常夫人,我答应了思思要早点回去陪她做作业,不方便和您聊天。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没什么旧要叙,您找错人了,您要找的人应该是那位,她就在那里。”
骆今照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般难堪,而这次她终于明白,她们肆无忌惮地朝着一个女孩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到今天,辛钥不过是还击而已,等价还击,这层伤害到底有多深?
辛钥提着裙摆和宋夫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骆今照笑了笑,神色如常地走到儿子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心疼儿子,那个女孩的决绝好像要将曾经的人和事全部抹去,所以才会喊她常夫人,多么生疏的称呼,再一次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彻底出局。
那天晚上常毅回来,并不是责怪她这个当妈的做的一系列糊涂事,只是一个在外面遇到难过的事情,实在无法消化,才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告诉她,他难受。
常毅抬头看了眼挂在天花板上的大吊灯,无力地勾了勾嘴角,意料之中的结果,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更多的是失落。
辛钥坐在宋夫人身边,被宋夫人拉着手。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不干涉,但我喜欢你,怕你跟着阿远受委屈,所以有些扫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咱们女人对感情最敏感,阿远的心里有人你应该发现了吧?那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命不好,有个糊涂老爹,娶了个坏女人,对这孩子也不好。我那时想着等家里的那笔买卖谈成了,就把他们两个的事定下来,谁能想到半路上出了变故,当时整个宋家都差点赔进去,她爸爸不同意她和阿远在来往,而她也很快嫁给了别人。当时阿远很恨她,这个傻孩子却求她夫家帮我们渡过难关,这份恩情我不能不记着。她离婚了,很快就要回国,你们两个我都不希望受到伤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辛钥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您放心。”
原来所有的旁观者都看得明白,她因未入戏尚且能保持理智。
这就是人生,没有真正的纯粹,她虽不认识那个女人,但是却分外的同情。
虽然她们两人的经历不同,但是她知道,那个人再和宋远分手的时候心不是不痛,一个女人将最宝贵的婚姻当成筹码只为了帮自己爱的男人,这种牺牲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如果可以,她很想认识这个人,她想了想,小声地说道:“伯母,如果她回来了,我可以见她一面吗?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可以聊的话题。”
宋夫人有点意外,还是笑着应下来:“好,阿远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男人有时候并不聪明,容易钻牛角尖,所以总是错过很多,到头来后悔。常毅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聪明傲慢,说真的自他接手后长实能有这样大的变化,我一点都不意外,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傲了,不知道低头,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却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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