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沈原心焦,想要捉她手腕,才一起身,差点儿就碰上她受伤的右臂。
这一迟疑,苏锦便真的像一鱼尾,倏地从竹篮逃回了水里。
房门被她从外掩上。
总归刚刚沐浴的地方还有放置衣物的木架。
手指搭在曾被郎君捻在掌中的系绳,腔子里不甚平静的心如同深海骤起的飓风,登时掀起无数惊涛骇浪。
纷沓而来,又不停歇,苏锦只觉自己犹如一叶扁舟,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随之坠入无法回头的漩涡之中。
若等他想起一切。
苏锦低低叹了口气,落在唇边,苦意蔓延。
咔嚓——
头顶传来瓦片受力的轻响。
匆匆裹上新换的兜子与中衣,黛眉下的双眸沉凝,屏住了呼吸。
须臾,近于无声地脚步贴着屋檐,一闪而过,借着翠绿的榕树,又潜进了夜色。
晚风习习,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苏锦眉目生冷,伸手打开木门。
刚刚还垂头丧气守在门边的郎君,登时扬起个笑,明明想靠过来,却又生生止在她身前半寸,“妻主。”
“你怎得出来了?”院里还藏着别人家的暗哨,苏锦瞧了眼单单披了外衫出来的郎君。
只微微风起,就可瞧见那尚未系好的衣领下,分明的锁骨。
他还是清白未嫁人的公子,哪里能平白叫这些人看了去。
苏锦心头一慌,猛地用手按在他前襟。
同时间,修长的手指也捏住了她的衣领。
郎君羞红了脸,“妻主,你的兜子没系好。我,我不是故意看的。”
苏锦心口一窒,却又不好与他明说此时窘境。
刚刚她单手系的绳结不甚牢固,这会被郎君一扯一捏,早就散开。
若非沈原捏住了她的衣领,怕是要出尽洋相。
“我是怕妻主一个人穿不了,才等在门口的。”小心翼翼瞧了苏锦的神色,沈原也有些摸不准。
她瞧着是羞,可羞意中更多是无地自容的愧与说不出口的恼。
要是往常,小笨鱼早就推开了自己,逃得远远的。
今夜里却反常的紧。
“原原。”艰难地与他唤出这两字,苏锦面上又烧了一度,还好夜色浓重,也看不分明。
黛眉下水润的双眸似是认命,“我们先回房。”
郎君乍听生喜,而后揣摩出些味来,上前试探地拥住苏锦,边揽着人往回走,边俯身压低了声,“妻主......”
“别。”搂在郎君腰身的左手发颤,女子的声音却黏糊的紧,混在夜色之中,带出无端的暧昧,“有什么到榻上再说也不迟。”
借着被沈原半揽在怀中的姿势,黛眉下的双眸使劲与他眨了眨,生怕郎君误会,苏锦连忙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解释。
沈原脚步一顿,皱眉细细瞧她。须臾,才好似醒悟地与她点了点头。
苏锦松了口气,还未推开卧房的门。
吧唧——
声亮的啾吻忽得响在夜空,郎君含羞,接连在她额上、鼻尖又留下几个。
“沈......”
骤然收紧的手指牢牢攥住郎君的肩头,自有温软堵上差点儿说错话的朱唇樱珠。
浅浅勾勒,缓缓含吮。
房门早就被细心带上。
垂落的纱帐里,映着烛火通明。
坐着一对羞红了脸的小儿女。直到这会,苏锦脑袋还是晕乎的。
被吮得发亮发肿的唇角微微生痛,远比右臂的伤口更叫人难以忽略。
“妻主?”小心地瞄着苏锦的神色,郎君面色赤红,故作无辜地问道,“妻主不是有话要与我在榻上说么?”
轻轻靠近明显惊呆了的姑娘,沈原压住上翘的嘴角,故作不解,“还有,妻主为什么要我在房外......”
他抿唇偷笑,余光瞧着身子僵直的苏锦,“在房外狠狠亲妻主?”
“......”
苏锦有口难言,瞧着身边羞成一团的郎君,心底越发愧疚难捱。
他本就养在内院,不知外边险恶。如今又乱了思绪,若不是她藏了私心,非要勾他假扮什么妻夫。
哪里会有刚刚的错事。
亏她还信誓旦旦在信中与恩师担保,待事成之后,必会请阳姑娘作见证,还他一个清白名声。
现在倒好,直接坐实了妻夫之名。
苏锦哀哀叹气。
身侧的小郎君又羞又怕,懵懵懂懂枕在她左肩,“妻主,你为什么不开心?”
那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渐渐暗了光彩,“是不是原原刚刚做得不好,妻主不满意?”
苏锦面上更红。
不论自己回答什么,这黏人的小郎君都有法子堵她的话。
含糊不清地摇头嗯了一声。
沈原登时欢喜起来,抬首轻轻偷吻她的脖颈,“那妻主要与我说什么?”
“刚刚在房外。”止住他作乱的唇,苏锦叹息着压低了声,“并非我本意。而是我们如今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盯梢。”
郎君皱眉,修长的手指钻进她合拢的拳心,悄声道,“既是有人盯着,妻主就更加不能出现纰漏。”
“以后便是与秉文闲聊,也要多留份心眼。这里不比京都,有恩师在旁看顾。”
“眼下我羽翼未丰,只能为她人棋子,又害你失了名声,若你日后恨我。”低眸瞧了瞧握在一起的手指,苏锦涩然,“只要你说一句,我的命就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