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卓蕴点头,发现过了一年,赵醒归成熟了。去年八月她离开时,他刚做完手术,整个人还稀里糊涂,都没对她说过这些。而现在,他已经很有男朋友的样子,交代起事情来井井有条,像个大人。
赵醒归又说:“钱用得不够就和我说,千万不要省钱,你是我女朋友,不用考虑这些,想吃什么就吃,喜欢什么就买,我供得起。”
卓蕴皱眉:“你不是已经没钱了吗?”
赵醒归:“……”
卓蕴笑着捏捏他耳朵:“不用担心,我有钱,你也知道我的生活习惯,我不怎么省钱,该花就花,要是花得不够,我会和你说的。”
赵醒归点点头,沉默一阵子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说:“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卓蕴:“什么东西?”
赵醒归让她从腿上起来,划着轮椅去衣柜边,从下层拿出一个大大的塑料方盒。
卓蕴收拾衣柜时就见过这个方盒,知道是赵醒归的,就没打开过,她无意窥人隐私,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赵醒归把方盒放到大腿上,向卓蕴伸出手:“来,我们到床上去看。”
两人上了床,没躺着,而是并肩趴着,用手肘撑着床面,头碰着头。
赵醒归郑重地打开盒盖,卓蕴就看到……一堆垃圾。
“这是什么呀?”她拿起一张小票,已经退色严重,“超市小票?北京的?”
又拿起一张同样退色的餐厅水单,“这、这什么东西?”
盒子里的照片都被赵醒归收进相册了,那些正式的礼物,比如折扇、红包、平安符之类也都被他另做存放。百宝箱里现在剩下的都是些小东西,有些卓蕴还有印象,有些完全记不得了。
赵醒归从盒子里扒拉出一张16开素描纸,上面是一个睡着了的他,卓蕴瞪大眼睛盯着画像。
“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赵醒归说。
他又找出一张黄色便利贴:“这是第二件,你还记得吧?你说希望有一天我能重新走路,现在实现了。”
卓蕴惊呆:“你还留着?”
“嗯。”赵醒归又找出一个花生酥包装袋,“这是第三件。”
他一样样拿给卓蕴看,说给卓蕴听,第四件是一个喜糖袋子,第五件是一张个人信息表,第六件是拆开的泡芙盒子,第七件是一张烤肉店水单,字迹已经淡得看不见……
“这是你在我房里画的涂鸦,这是上次出去买奶茶的小票,这是你给我带的甜点盒子……”
满满一盒子水单、小票、包装纸,都是卓蕴眼里的垃圾,赵醒归却如数家珍,连哪一样是什么时候得来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卓蕴渐渐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问她要电影票,为什么要让她重新画那张小乌龟,为什么,他要给她看这些东西。
他是要告诉她,两年了,他什么都记得,这些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幸福的回忆,是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要在她离开前让她知道,她可以忘记,而他,绝对不会忘。
一滴眼泪落在一张水单上,赵醒归心疼地把水单抢过去:“已经退色了!再弄湿更不好保存。”
卓蕴泪汪汪地转头看他:“你是傻子吧?”
“是啊。”赵醒归把东西都收进方盒,盖上盖子,“你才知道吗?我不仅是个瘫子,还是个傻子,反正就赖定你了,想你了就把这些东西看一遍,别说四年,七年八年九年,我也会等你。”
卓蕴突然伸出右手,按住赵醒归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向自己面前一带,她则抬起下巴向他探颈,又一次与他唇齿相依。
赵醒归的手没动,两只手肘都撑在床上,只转着脑袋与她接吻。
“想做吗?”卓蕴浅啜着他柔软的唇,“今天是七夕。”
赵醒归半垂着眼,用舌尖去舔她嘴边的梨涡,低声回答:“想。”
……
第二天下午,赵伟伦和司机开着两辆车来久兰花苑,加上苗叔开着的宾利,把赵醒归和他的行李一起接回钱塘。
卓蕴在院门口送他们,这就是她出国前与赵醒归最后的见面。
他们说好了,分别时不能哭,要笑,这样就能记住彼此最帅气、最漂亮的模样。
东西全都装上车,卓蕴站在车窗外看赵醒归,他向她伸手,卓蕴握住他的手,他仰着脸说:“十二月见。”
卓蕴微笑:“十二月见,每天都要视频哦。”
赵醒归眼神炙热:“一定。”
卓蕴弯腰去吻他的唇:“赵醒归,我爱你。”
赵醒归说:“我会等你回来。”
——
八月底,A大开学,赵醒归成为一名大一新生,不用参加军训。
他不住校,开着他的新大奔每天走读。他学会自己往车厢内取放轮椅,后备箱再装上一个轮椅车头,试着不由苗叔陪伴,自己独立上学。
A大教学楼都有电梯,部分卫生间有无障碍隔间,他很少在学校吃饭,中午都会回家,基本可以满足在校期间的如厕需求。
赵醒归很低调,但他英俊的外表和身下的轮椅让他无法低调,开学没多久就有女生来问他要微信,甚至表白,他一律礼貌地拒绝,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
还有女生星星眼地问:你是不是那个在网上很红的篮球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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