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星期,范玉华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在家里要么沉默,要么发火,连着赵相宜都莫名其妙被她骂过几顿。所以这一天,家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赵醒归的成年礼而变得轻松一些,赵醒归自己也不开心,要不是爸爸坚持,他甚至都不想过生日了。
卓蕴下午就来了紫柳郡,带着一个好大的袋子上三楼,告诉赵醒归,这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赵醒归看着卓蕴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大盒子,问:“这是什么?”
卓蕴把盒子递到他手上,赵醒归呆滞了,纸盒上是花里胡哨的卡通图案,印着几个大字:桌面投篮机。
适用年龄:3岁+
赵醒归:“……”
“是个玩具。”卓蕴挠挠脑袋,有点尴尬,“我很早就买好了,逗你开心的,你不喜欢吗?”
赵醒归说:“没有,我很喜欢,谢谢。”
“说了是逗你开心的,你还真信这是礼物啊?”卓蕴觉得好没意思,从袋子里掏出另一个红色丝绒小盒子递给他,“呐,这个才是生日礼物。”
这是一个首饰盒,赵醒归打开盖子,看到一枚小小的、精致的千足金龟壳,食指指甲盖儿大小,还串着红绳,笑了一下:“谢谢。”
卓蕴说:“这是转运黄金龟,可以当手链或脚链,你想当吊坠也行,得换根链子。”
赵醒归说:“我现在上学,不能戴首饰。”
卓蕴说:“先放着吧,以后可以戴的。”
赵醒归低头看脚:“要不,当脚链吧,裤子一遮,没人能看见。”
卓蕴一愣:“你现在就要戴吗?”
“嗯。”赵醒归弯腰把右脚捞起来,搁在左大腿上,脱掉鞋子,研究着红绳怎么往脚上套。
卓蕴接过他手里的绳子:“我来吧。”
她把绳子拉松,抓着赵醒归的右脚把绳子套进去,在他脚踝处把绳子收紧一些:“一定要戴在袜子外头,不要贴着肉,我怕你皮肤被蹭破,你自己都不知道。”
赵醒归看着那枚金龟壳连着红绳戴在他右脚踝上,伸手去摸摸:“真的能转运吗?我最近运气的确不太好。”
“一定能!”卓蕴笑着拍拍他的右脚背,又挠挠他的脚底板,赵醒归只看着她的动作,什么都感觉不到。
卓蕴又小心地帮他把鞋子穿上,抬眸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呀,赵小归。”
赵醒归依旧兴致缺缺:“谢谢。”
卓蕴噘噘嘴,说:“其实,还有一份礼物。”
“还有?”赵醒归这才有了点精神,“怎么那么多礼物?”
卓蕴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就是一幅画,我准备当作品提交的,原件送给你,我已经拍过照了。”
那是一幅尺寸为60厘米*50厘米的水彩画,横版,画的就是紫柳郡篮球场。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孩坐在轮椅上投篮,背景是清透的蓝天白云,周围树木葱郁,男孩是侧脸,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腰背和漂亮的投篮姿势。
篮球飞在半空中,眼看着就要入网了。
赵醒归看着这幅画,笑容终于不那么牵强:“我喜欢这份礼物,卓老师,谢谢。”
“不客气。”卓蕴松了一口气,赵醒归收礼物的场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本来是打算先用投篮机玩具去骗他,小少年一定会很不满,气鼓鼓地说:你怎么就送我这么个东西?
然后,她再把小金龟拿出来哄他,和他一起玩会儿投篮机,最后再把那幅画像藏红包一样藏在他房里的某个地方,等她离开了,给他一份惊喜。
现在她一股脑儿都拿出来了,总算是把赵醒归逗得开心了些。
呼,哄弟弟好难……
没过多久,苗叔喊他们下楼吃饭,卓蕴和赵醒归一起去餐厅。
这天的晚餐特别丰盛,都是赵醒归爱吃的菜,赵相宜要给哥哥戴生日帽,赵醒归不愿意,赵相宜只能讪讪地放下了帽子。
大家在餐桌边坐下,赵相宜从冰箱里捧出一个生日蛋糕,正在拆蜡烛包装时,范玉华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接起电话:“喂,钱律师,你说。”
电话里的人似乎说了好多话,范玉华的脸色变了,突然大喊出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桌上的另五人都吓一跳,连刚要端菜上桌的潘姨都抖了一下。
“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范玉华表情愤怒,“我儿子当时年纪小,没把这事说出来,法院难道不考虑这种特殊情况吗?”
对方说完话后,她又重重地一拍桌面,“我当时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去告?我就是不知道!我儿子他没说啊!”
“证据?什么证据?监控算吗?我要是有别的证据还来找你干什么?你是律师还是我是律师啊?!”范玉华站起身,在餐桌边一边转圈一边大声讲电话,赵伟伦和赵醒归都担忧地看着她,赵相宜蜡烛都不敢拆了,卓蕴也很紧张,能看出来范阿姨非常生气。
“我不管。”范玉华站住身子,说得斩钉截铁,“我必须要告他,你别给我整这些借口,让你去起诉你就去!法院受不受理到时候再说!我就不信了,他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想好好过日子?做梦!”
范玉华挂掉电话,又怒视起赵醒归:“你知道律师怎么说的吗?告他故意伤害没证据,告他人身损害、想要民事赔偿,诉讼有效期只有一年!一年!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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