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吗,我真的挺羡慕她。”安嘉璐感慨,“我这辈子都遇不到一个肯为我打架的男人了。”
高斯并没觉得自己做了多伟大的事情,这是爱一个人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你要是爱她,就不会想看她受委屈。
等脸上的淤青淡没了,高斯才又出现在赖宝婺面前。她去早教中心接小烨一下课,看时间还早,带他去小区的公园玩了一会儿,傍晚时分,附近一些家长都带孩子出来散步,小烨一看到认识的小伙伴,撒欢跑过去,亲热地跟她们抱在一起。
“你儿子女人缘不错。”有个声音响在头顶,赖宝婺转过头,高斯抬腿跨过木凳,提了下裤腿,在她身边坐下。
快要淡去的夕阳下,赖宝婺看了眼他下颌还没淡下的乌青,问:“你脸上怎么了?”
高斯说:“跟疯狗打了一架。”
赖宝婺笑了笑,没再问。
清凉的晚风轻轻吹着草地,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尖叫声,赖宝婺的目光一直系在小烨一身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疯玩了一阵,他跑累了,又扑到赖宝婺膝前要水喝,赖宝婺鼓励他今天特别棒,会主动来喝水。她从包里拿出儿童水杯,弹出吸管,让小烨一自己捧着喝。高斯目不转睛,他发现人类幼崽喝起水来真的太可爱了。
小烨一喝完了,赖宝婺问他还要不要,他摇摇头,依在她怀里静悄悄地看她身边的男人。高斯跟他打招呼:“小烨一是吗,听你妈妈说你喜欢钢铁侠?”
小烨一睁着那对黑黝黝的大眼,没吭声。
高斯俯下身,跟他目光平视:“叔叔家有套钢铁侠的乐高,所有装备都是可以拆下来的,哪天跟叔叔回家去拿,好不好?”小烨一来劲了,眼睛发亮,他看赖宝婺,看她没有反对才从赖宝婺的膝上滑下来,走到高斯膝前,展开了小胳膊,抬头看他。
赖宝婺解释:“他给你抱他。”
所有人类幼崽的思维模式其实跟动物没什么区别。在小烨一的世纪里,所有大人喜欢他的方式就是抱他,他喜欢谁的最高嘉奖就是让人抱他。高斯心都化了,托起他腋下抱他到自己腿上,这么小的一个人,奶味扑鼻,份量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个世界上,除了赖宝婺,没有谁能生出这样一个小孩来,高斯心中酸楚,彻底认命了。
“我一直想不到,”高斯看着小烨一头顶那三个发旋,轻声道,“你会生这样一个小孩出来,刚知道有他的时候我还有点侥幸,心想这会不会是我的小孩。”
赖宝婺笑了下,想到两人过去的点滴,笑着笑着又有些感慨。
“后来我觉得,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都挺好的。”高斯顿了一下,看向远山树影,把那句也挺好的又重复了一遍,“有个跟你血脉相连的人,你也不会太孤单。”
赖宝婺笑了笑:“能见到烨一出生是我最大的幸运。我很小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所以我很清楚,如果一个孩子从小没人能让他叫妈妈,长到再大他都会觉得孤独。”
眼眶发热,晚风却清凉。
她的孩子现在坐在他膝上,是她从前坐过的地方,他一生中最感动的时刻,他珍惜的人都到场了。
高斯握住她纤细微凉的手指,心潮涌动。他们认识太久,爱得太深,给了彼此最真最初的那份冲动,好的爱情给他们打了扎实的基地,即便闹得再不堪,时隔经年,他们依然能靠着从前的默契坐到一起。
暮春时节,万物复苏,两颗年轻的心在这个微冷的傍晚渐渐走近。
“我知道,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反正我一直都在这里。”
“高斯,你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你就走吧,别等我了。”
“谁说我等你了,我就是闲着无聊,走着走着,发现还是待在你这里比较舒服。”
赖宝婺看他:“笨蛋。”她又笑了。
高斯点头,一本正经道:“对啊,哪个脑子聪明的会追你这么久。”
小烨一跳下他的膝,找他的小朋友玩去,两个追着他背影的成年人依然坐在原地。
他说:“这样确实够了。”
赖宝婺回头。
“小时候我欺负你一次,等大了你再欺负回去,”他笑了,不算释然,但是也算说服了自己一次,“这一回,我们真的扯平了。”
只要她肯离婚,他随时都可以娶她,哪怕中间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都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
这是一个男人从他高中就拿定的主意。
风吹在脸上,赖宝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散完步,高斯抱着小烨一送赖宝婺回去,路上气氛很好,两人闲聊的时候说到了一个让赖宝婺意想不到的名字:严欢。高斯刚来杭州的时候遇到过她一次,在南京路一家餐厅,她跟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过来吃饭,身边还跟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两人狭路相逢,高斯冷淡地冲她一点点头,连客套的寒暄都欠奉,径直往里走,又被严欢叫住,高斯回头,对上她慌乱中带着一点好奇的眼神:“你们还在一起吗?”她问。
高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现在的老公,人在杭州做生意,做的还挺大,离异带个女儿,十岁了,两人是在工作上认识的,确定关系后严欢就从公司辞职,专心在家相夫教子,过上了贵太太的日子,成了同公司部分女同事眼中“嫁的好”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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