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烨一不去上早教课,你要是下班早就直接过来,不然他一天见不着妈妈,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说到妈妈这个词,张美琴忽的叹了口气,她多少也觉得对不起宝婺这个孩子,从小烨一会说话开始,就喊赖宝婺叫妈妈,张美琴纠正过他几次,要他喊姑姑,然而小孩子天生就对母亲的身份有种执拗的渴望,他只愿意喊妈妈,姑姑他非但不愿意叫,连听也当没听到,要是有人问他妈妈在哪,他就说在学校上课。再后来就没有人让他改口,所有人在潜移默化中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知道的,您放心,我下午就过来,明天还要带他去幼儿园面试。”
临下班的点,赖宝婺接到因斯一个hr小姑娘打来的电话,说她上次来学校开会,像是落了一个硬盘在会议室,想麻烦她帮忙看看,电话里她都快急哭了。会议室的钥匙在赖宝婺手里,她中午过去,翻来覆去地找了一圈,果真在长桌下的地毯一角翻到一只黑色漆面的拷盘。
小姑娘连声道谢,电话那头赖宝婺都能听到她松了口气的声音,初入职场的人都对交代给自己的事格外认真。
赖宝婺笑着问:“要怎么给你?”
因为里面的文件实在重要,是给银行的代发工资清单,动辄几百上千万,小姑娘一个还没转正的实习生不敢妄自做主,来问带她的师傅,小姑娘跟人事姐姐一五一十汇报这事时,高斯碰巧就在隔壁工位指导两个同事做指数分析,闻言直起腰来,问了一句:“掉在哪了?”
人事姐姐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敢替下属背这口黑锅,直接命小姑娘自己说,小姑娘面如土色期期艾艾地说完。高斯想也不想直接道:“你让她直接送到我家来,我有急用,车费你让公司报销。”
说完高斯就走了,回他自己办公室。转过头,人事姐姐一个爆栗锤在小姑娘脑壳:“给你使了多少眼色,没看见高总在吗?”小姑娘摸了摸头,嘴巴一瘪,眼圈跟着就红了:“没看见……被高总知道,我会不会过不了实习期啊?”
“不是找到了吗?你现在自己去跟那个赖老师说。”
小姑娘心思单纯,语气天真地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不然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
人事姐姐翻了个白眼,睫毛根根挺翘,无语道:“公司付你多少人工,让你翘班去干这种事。况且你上面大领导都给你解决方案了,要你自作什么聪明,还不快点去跟那个赖老师说说好话,卖卖人情。”
第59章
临江的办公室里,空气净化器运作发出轻微轰鸣,一杯咖啡热气袅袅地放在桌角。
高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藏青色衬衫配黑色西裤,衬衫的款式和胸前的褶皱暗示这件衣服虽然名贵,却没有得到主人善待,它从专柜高金购得之后,就被主人随随便便地塞进了衣柜,只等想起来才往身上套。幸好这个男人身材比例极佳,另有五官为之增色,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不需要任何外包装来彰显。
而此时看起来无比自信的他,正不安地打量着玻璃镜面上反影出来的自己。
每次在镜中看到自己,高斯总会下意识地审视一番自己的五官、轮廓,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外表,虽然这幅皮相在融资初期确实带给他过无数便利,只要有应酬吃饭的场合,王文因就会默认带他出席。可有的时候,特别是遇到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高斯不自觉就会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让那个女人移情别恋。
一段糟糕的恋情,给了他人生之初最惨烈的一次打击。
过了下午两点,他跟公司请假,把车开回城郊的别墅。
从创业赚到第一桶金后,高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杭州和北京两地为自己置办豪宅,并且迫不及待地购入豪车两部,姿态高调,引业内同行侧目,甚至有财报挖出那年因斯机构的年报,以扎实的数据为这个年轻人的消费能力背书。作为合伙人的王文因并没有因此看低这个男人,他相信,只有对物欲充满蓬勃兴趣的人,才会对赚钱这种事产生更加浓厚的兴趣,他还鼓励高斯多往其他一线城市购置不动产,买巨额保险避税。但是买好房后,高斯的购房欲望自行消退,紧接着他就开始斥巨资装修他在杭州的这栋豪宅。
找了无数设计师,否了近百套设计方案,以确保他作为唯一的男主人住进去时,完完全全地顺如他心意,别墅的装修采用了极简风格,为了清洗那八十平米小屋拥挤的记忆,全屋采用灰黑基调,摈弃了多余的家具,改用简明的灯光和色块区分,以巨幅落地窗营造光影效果,视野开阔的客厅只摆放两条线条简单的黑色皮质沙发,大理石地面光洁,一尘不染。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高斯去洗了个澡,站在浴室花洒下,他隐约好像听见门铃声响,系着浴袍带子出去,才发现是自己听错了。
看了看客厅内嵌的数字钟表,时间还早,他从冰箱拿了一听啤酒,给自己煮了一碗意面。他不习惯生活中有陌生人的出现,所以除了定时请钟点工来清扫房间,很多事他都喜欢自己解决。
吃到一半,门铃响了。高斯丢掉餐布,起身过去开。
站在他家门口的是个陌生女孩,脸圆圆,长相富态可人,自称是赖老师的同事,给她帮忙送个东西,一看到男人的穿着,不自觉就有些脸红。高斯穿了一件浴袍,露出小半精壮胸膛,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光脚踩在通有地暖的大理石地面,露着一双毛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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