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白炽灯下,让人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她发红的眼眶,睫毛湿润。
她哭过。
这几天严欢舟车劳顿,加上环境变化,自己情绪也不好,严欢一觉睡醒皮肤就开始冒痘,一冒就一大片,虽然涂了粉底,粉底的遮盖力也不错,可逆光的时候时候还是很容易让人注意到她的皮肤问题,赖宝婺一见面就跟她说过,让她注意饮食,少喝奶茶。
不过闺蜜说是闺蜜的事,相反严欢还觉得贴心。但相同的话从赵彦妃嘴巴里就完全变了味。
她现在完全不敢去想,想那个当下,邵天赐听到女友的话朝她脸上看来时是个什么心情?鄙夷同情还是庆幸,他会不会也觉得很恶心?
没有什么能比自我怀疑更加摧毁一个女生的自尊心。
赖宝婺惊讶:“你才刚来啊……”
严欢语气歉疚:“对不起啊宝婺,你在北京多玩几天,等下次你来重庆我再好好招待你,好吗?”说完严欢拖着行李就往外走,走到楼下大厅她低头拿手机叫车,身边跟着响过一道行李滚轮滑过瓷砖地面的声音,她惊讶地回头,赖宝婺拉着自己行李匆忙追上她。迎上严欢困惑眼神,赖宝婺露齿一笑:“正好我也想去重庆玩呢,我跟你回去。”
严欢愣了下,眼圈立刻红了,她伸手抱住了赖宝婺。
她们在深夜十一点到的首都国际机场,虽然是假期,幸好夜间还有联航,她们把机票改签,值机之前严欢去了趟卫生间。赖宝婺趁机给邵天赐去了个电话,很随意地告诉他她们走了,改道去重庆玩。邵天赐刚好送女朋友回她的出租房,人还在出租车里,听到这话跟炸了雷一样,直接在电话那头吼:“想一出是一出,这个点去什么重庆,谁带的头?”他不好好说话,赖宝婺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过来,没吭声,僵了几秒邵天赐在电话那头冷言冷语地问:“是不是严欢搞出来的?”
“我们之前就讲好了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重庆呢。”
邵天赐沉默,之后不轻不淡地来一句:“到哪了?我现在过来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邵天赐一声冷笑,咬了下后槽牙。
机场这个点人还是很多,拖着行李戴耳机的,带着老人小孩全家出游的。赖宝婺没地方坐,靠着航站楼里的柱子蹲在地上,看着她跟严欢的两个背包。她们的行李箱都办了托运。
“天赐……”她轻声。
“干嘛?”男生冷冷接腔。
“我觉得你这个事情做的不地道。”
邵天赐嗤笑:“你知道个屁。”
赖宝婺不服气:“起码你不应该这么伤害她。”
“怎么叫不伤害?”邵天赐冷笑,“我他妈谈个恋爱没劈腿没干嘛,我怎么就伤害她了?难道我一辈子不搞对象,就等她来跟我告白?再说了,我跟她怎么谈,她一个重庆,我一个北京,一跨就跨半个中国,拿什么谈,意念吗?你清楚我们男的谈对象标准是什么吗?她起码得是个活的!”
赖宝婺心里道理都明白,她就是嘴笨,被邵天赐这一通话说得毫无还嘴之力。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天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
变的成熟、世故,不再是她从前记忆中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和热血的少年,不再会为了爱和感动不管不顾地向前。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邵天赐淡淡:“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太单纯了,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之前学校里我们都不用考虑太多,只要多做题考上大学就行,但是现实环境比做题更复杂。赖宝婺,男生谈恋爱就是想放松一下,我不想让它变成我的负担。”
话音落下不久,安静中,电话那头传来了女生轻轻的啜泣。
赖宝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心里很委屈、很难受。
人都是越长大越自私,可是看到一个跟她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在三言两语里毫不遮掩地向她袒露自己现实、冷酷的一面,还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女生哭都是不需要铺垫的吗?她们的眼泪可以说来就来的吗?
听着那头清晰传来的吸鼻子声,邵天赐简直目瞪口呆:“卧槽,我说什么了啊我……”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又不是在说你,”邵天赐无奈妥协,“你要再这么哭下去我只好跟你一起去重庆了。”
赖宝婺手背擦泪,哽咽着缓缓道:“你来重庆干什么?”
“跟你负荆请罪去啊,回头等你把我拉黑,我找谁哭去啊。”
赖宝婺眼里还汪着泪,听到这里忍不住又笑,无所顾忌地当着邵天赐的面用餐巾纸搓了把鼻涕,脸上泪痕红白交错,她认真地总结:“男生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是是是,讨厌。”他毫无原则地应声。
“我一辈子都不要谈恋爱了,谈恋爱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给你们这些臭男生当放松的对象。”她嘟囔了一句。
邵天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压根不当真:“这话你别对着我说,对我说没用,你对你手机相册里的蔡徐坤说去。”
赖宝婺又给高斯去了个电话,电话里,他也像是吃了一惊:“现在就走吗?”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你在哪,我现在过来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到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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