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赐侧过身来,不痛不痒地挠了挠背,手横在她桌面上,被她用笔头打了一下手背。他缩回手,目中含笑:“欢儿,问你个事儿?”
“别乱叫,”严欢抬起眼,表情竭力冷淡,“什么事?”
“有没有男生追赖宝婺,给她写情书?”他闲闲道。
严欢心头一紧,停下笔,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你干嘛关心这些,你喜欢她啊?”
邵天赐一歪头,冲着她挑眉:“长兄如父,懂不?”
真不是他突发奇想,暑假结束前两天他带赖宝婺去台球厅看他打球。同去的男生又叫了其他朋友一起,里面有个外校的男生对赖宝婺一见钟情,各种托人要联系方式。只不过看邵天赐脸色不对,中间人没好意思给。
女孩是会长大的,这是邵天赐近来最大的发现。
现在去看赖宝婺,跟她初中高一时又有点不太一样,她长开了,五官精致,气质清纯,吃她这款的也越来越多,这让邵天赐多少有些闹心。
严欢一脸嫌弃,硬把他压在肘下的数学课本抽走:“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里面就你最小了,装什么大哥?”
邵天赐只是笑,伸手点点自己太阳穴位置:“这个长不是看年龄,是看这里的。”严欢转过脸就切了一声。邵天赐也不生气,靠过来还要跟她说话。不知哪句又把她得罪,严欢发恼,抓起自己的书本打他,被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邵天赐耸着肩笑,抬起一只手懒懒招架。
孙欣欣上完厕所,跟简蔷说了拜拜,刚从后门进来就看到打闹的两人,她眼也不抬,表情漠然地从他们座位后经过。
倒是邵天赐抬头,多注意了她一眼,他挨过去问严欢:“诶,你们班那个女生怎么样……”
严欢毫不遮掩地鄙夷:“花心!”
邵天赐笑了:“胡说什么呢?”
赖宝婺去办公室找梁老师拿作业,碰巧高斯也在,被叫去聊数学联赛报名的事,坐在他们班王老师办公桌前,师生二人谈话氛围轻松。她进来的时候高斯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平。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女孩走进某个隔间,梁思文把批好的卷子递给她,关心了她几句学习上的事,高二是分水岭,最关键的时候,让她有不懂就问,别不好意思,赖宝婺直点头。等她一走,对面隔间一个新来的年轻女老师跟梁老师闲聊:“这女生你们班的吗,长得好乖,人又白净。”
梁思文点头:“我们班文艺委员,灵的不得了一小姑娘,她爸妈以前都是我高中同学。”
“这么巧?”女老师惊讶。
梁思文理着下节课要用的讲义,追忆过去:“是啊,她爸爸过去还是我们班班长,女孩的妈妈也很漂亮,就是没想到……”
高斯从梁思文的隔板前经过,脚步忽的顿住。“没想到什么?”年轻女老师悄声问。梁思文抬头,看男生停在自己办公桌前,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报名表出神。
上课铃响。
赖宝婺回教室才发现自己位置被人占了,她毫不留情赶人。邵天赐一动不动,含笑坐原地,抬手要她扶的意思:“走,跟哥喝奶茶去。”
“喝什么啊喝,都快上课了,你还不回自己班里。”
“那中午去?”
“再说吧,”她敏感地扫了一眼自己课桌,“你是不是又翻我东西?”
邵天赐面不改色,矢口否认。
严欢呵呵两声。邵天赐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别闹。”
赖宝婺生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翻我东西。”
“好了,别这么小气,我跟你说对不起。”搭着课桌,邵天赐起身,顺手拍了拍赖宝婺的头,她现在躲都懒得躲了,用书本打回去他手臂,男女之间过界的互动看的隔壁桌女生一脸震惊。严欢低头自顾自收拾下节课要用到的课本。
一直到下堂课老师走进教室,邵天赐才胆大包天地从后门扬长而去。
趁上课之前还未安静的空隙,赖宝婺回身问后桌的严欢借东西,一抬眼,一束目光从后排射来。跟她视线撞上,孙欣欣平静地转开眼,翻开课本第一页。
重新回到这个班级,孙欣欣形影单只,还没跟谁建立友谊,走的近的也就简蔷一个,虽然不在一个班,两人还是会约着一起吃饭上厕所,说说女孩之间的心事。中午吃饭的时候,简蔷话题一转,忽然说到今年迎新晚会,正好赶上八十周年校庆,校方很重视,还请了教育局的领导一起出席,指令下达到各个班级,简蔷语气精明地问她们班出什么节目。
这是第二件事。
看着对面女孩看似世故实则天真的脸孔,孙欣欣摇摇头,说她也不清楚,活动节目都是赖宝婺在负责。因为简蔷转去理科班,梁老师也没搞竞选,直接把文艺委员给了赖宝婺做。她弹的那首《贝加尔湖畔》让全班师生都印象深刻,也是因为这个简蔷才来问她。
潜意识里,她一直把赖宝婺当假想敌,明里暗里一直跟孙欣欣打听这件事,这让孙欣欣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简蔷倒没注意,与其说她对这段友谊充满了信心,不如说她抓住了孙欣欣这人性格本身有些自卑的缺点,吃定了她。父亲是暴发户,母亲是全职主妇,根本不懂怎么跟女儿沟通,这种生活让孙欣欣特别向往简蔷那种知识分子氛围的家庭,极度想要维系好和跟简蔷的友谊。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哪怕两人关系再好,简蔷的父母都不可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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