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循礼先开口:“那天的话很唐突。”
顾意偏头,听见他下一句:“但我是认真的,这么久没联系你,是因为想让你考虑。这么久了,你总该有想法了。”
顾意叹了声,点明事实:“我是有夫之妇。”
她没说她和薛倦之间的约定。
孟循礼微垂下颌,流利的下颌线凌厉。下颌线很明显的人,总无端给人一种少年气,也许是因为利落潇洒,看着就不会优柔寡断。
尽管孟循礼这个年纪,本身也勉强还能称之为少年。
他沉默了好几秒,道:“反正在这圈子里,不是很多貌合神离,各玩各的人吗?”
顾意有些诧异,看向孟循礼,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她打量孟循礼一圈,带了些调侃:“嗯?所以,你要做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下情人?”
孟循礼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堪。尽管他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真听她说起,却无端觉得难听。
他紧抿着唇,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假如……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何况,他始终觉得以顾意的性格,即便是以此开端,也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顾意看着他的表情,慢慢地笑起来,有些无奈,“你们怎么都想做我的情人?我看起来就像那种会找情人的人吗?”
都?还有谁?
孟循礼没问出口,因为转念一想,顾意,所以不奇怪。
她自我调侃完,掩嘴,收敛笑意,正经起来。
“抱歉。首先呢,我不是会找情人的那种人。其次,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只想搞事业。”
孟循礼与她对视,让顾意想到刚认识他的时候。
诚实来说,她没想过自己桃花运这么好。
孟循礼听懂了她的意思,追问:“为什么?是因为,虽然你说放下,可其实还放不下么?”
他会追问顾意并不奇怪,用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和措辞……也不奇怪。
她记忆中的孟循礼,的确如此。
质问她,所以你爱你丈夫什么呢?
其实这么想来,这种咄咄逼人某种意义上和孤傲目中无人有一定相似处。
所以,孟循礼和薛倦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还不少吧,譬如说,执着,又譬如说,某些时刻很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这当然可以成为一种迷人的可爱之处,但是……
顾意笑起来,不是觉得被冒犯,“你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像借口,我能理解。但这的确是我心里想的。一个感情和人生都失败的女人,也并不一定就要通过再进行一段美好而浪漫的爱情证明自己的人生吧?”
孟循礼收回视线,半边侧脸隐没在灯光的阴影里,显出些脆弱来。
顾意再劝:“你的人生还很长,不,是我们的人生都还很长,还有很多的光明的未来。”
孟循礼苦笑了一下,说:“但你不打算再把我放进你的人生里了,是吗?”
顾意未置可否。的确是,她不打算再和孟循礼做不远不近的朋友。她不想说破,只是转身。
临走的时候,她喃喃自语:“即便要谈新的恋爱……”
她的标准其实只有一个,不像薛倦就行。
那些能奋不顾身的人真厉害,可惜顾意不是。她攥在手心的杯子里装的水,倒一次,少一次。
还是干好事业吧,留着这半杯水,日后再递给有需要的人。
顾意下楼,回到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她如释重负一般,脚步轻盈,自然没注意到阴影处里还有一个人。
薛倦看着她背影消失不见,才倚着墙,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找出打火机。
孟循礼或许没听见她的喃喃自语,但薛倦听见了。
指尖燃起一点猩红,好似救命良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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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找不到人,何晴沿着找了一圈,才在二楼的走廊角落找到薛倦。他坐在地上,脚边一圈烟头,何晴脸色变了变。
医生说过,让他注意修养,最好是戒烟戒酒,早睡早起。
他一样也没做到。
薛倦低头掐了烟,“对不起,妈妈。”
第59章 .chapter 59“他……是一个……
何晴视线瞥向走廊尽头,将自己想叹息的欲望压制下去,这才转回视线,看向地上坐着的人。
“起来吧,地上冷。”
薛倦嗯了声,扶着墙起身,同何晴一起回到宴会厅中。生日宴进行得如火如荼,厅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聊得火热。
薛倦自己都能嗅到自己身上的烟味,有些不适,也觉失礼,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待了会儿。
他倚着洗漱台,侧过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那个人,已经渐渐让他觉得熟悉。反倒是那些久远的记忆,变得令人陌生。
虽说宴会如火如荼,可宴会的主角显然不怎么高兴。顾意对这位孟夫人其实印象不深,只记得她以前是个很温柔的人,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现在,到底透露出些岁月的风霜。
也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任谁都会变得沧桑。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薛倦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身上烟味散了不少,不仔细闻闻不出来。他走近顾意,试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和她寒暄,说些寻常事。问起她工作的事,以及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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