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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渺……”我于心不忍。
    温渺哪里都好,就是瞻前顾后这点不好。我经常看见他面临选择,其实哪个都不会太坏,他却硬熬着,直到放弃也不做决定——尤其是关于张晚晴的决定。
    但这天这样奇怪,温渺想装作没听清,却要他再听一次。
    张晚晴看见花坛直角这边的我,嚷嚷:“你们都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刚刚吓死我了,龚嘉禾跟我……哦,你也在啊。”
    她生生变了脸色,从惊慌抱怨变成甜蜜抱怨:“那个龚嘉禾啊,刚刚跳完毕业舞就把我拉去老花园,还绑了一堆气球……噢,对了,我跟他还拿了舞会的人气奖呢!”
    以前我觉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个痛快淋漓的词,正面碰上这场景才知道有多诛心。温渺的脸越白,张晚晴的嘴角越往上扬。
    我们为什么非要让对方受到同等伤害,才觉得畅快?
    我想制止张晚晴,站起来跟她使眼色:“他带你到老花园,那个,你没同意吧?”
    “那个?哪个啊?”张晚晴装模作样演戏,演完没听清又演恍然大悟,“噢,你说龚嘉禾跟我告……”
    “丁小澄!”温渺忽然高声打断,“七夕那天出来玩吧!”
    “啊?”
    温渺改成盘腿坐,不紧不慢又意有所指地补充:“就我们俩。”
    张晚晴惊诧又慌张地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控诉;温渺残忍地盯着我,不容我反驳,双重目光夹击,委屈感在这一刻攀到顶峰。程嵘,你是去小卖部造纸了吗?为什么还不来救救我?
    “温渺,你太过分了!”
    “丁小澄,七夕那天桥洞下见。”
    两人同时开口,让我头大,让张晚晴转身就走。
    我看见姗姗来迟的程嵘拿着一塑料袋的零食、水和餐巾纸,站在原地看张晚晴赌气跑走。他来得可真是时候,我扭头看温渺,他还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温渺说:“丁小澄,你会来吧?你不来,我不走。”
    我该骂他的,骂他总是重复犯错,悔悟之后再犯;然后又觉得自己也在重复犯错,我骂过他多少次,他不还是这样?
    我看着他眉目清朗的脸,觉得这样真没意思。我说:“渺渺,晚晴知不知道你给她写过一首《晚晴》?”
    我看着温渺傻掉,想起那天桥洞里的少年歌声,他唱:“云霞遮去半边你,无声无息入梦里……藏不住的风光旖旎,那是你……”
    那歌里没藏什么风光旖旎,只藏着年少真挚却反复不定的情意。
    毕业舞会之后程嵘和程爷爷回了大房子,夏日炎炎,午后的烈日能把人晒化了。我们家只有一个总电表,我一开空调就会引起小舅母的念叨,索性躲在程嵘家蹭空调。
    第一天见我来了就往地板上躺,第二天程嵘就叫王叔买来长毛地毯,把整块空地铺得严严实实。自从张晚晴打游戏时发觉我和程嵘在一起,于是程嵘的卧室成了夏日新据点。
    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落地玻璃外的炙热光线,别提多爽了。除了张晚晴拒绝提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我试图向她解释,但她仿佛掌握了未卜先知的技能,总在我要提起相关话题时撤退。她不问我会不会赴约,也不问温渺为什么这样做,连龚嘉禾也不再提起。
    “看我干什么?准备啊!”
    张晚晴推我一把,我才发现iPad上的小人排排站好,就我没有“准备”。
    “哦,好。”
    我们把程嵘的卧室当成据点,但也只是我和张晚晴看电视,他打游戏。突然有天张晚晴注意到程嵘在玩的“突突突”枪战游戏,拉着我开始组队模式。
    这一把是五人小组赛。
    我一直觉得,以张晚晴对自己的“美少女”定位,她在游戏里一定是:“安全了吗?我可以捡东西了吗?”实际上是:“哪里有人?让我来!”
    她莽莽撞撞冲出去,一顿扫射,然后死了。
    这一把她也是这样,死了还十分生气:“明明我已经把他打倒了,结果我被他队友打死了!”
    声音通过话筒,传到队友耳机里,那边有人笑:“女的啊!怪不得死这么快。”
    张晚晴气,我也气,对着平板电脑喊:“你说什么呢?”
    那边的队友是网络随机配对的路人,口气有点横:“不就是这样吗?这个游戏,一个队有一个女的就够呛了,还来两个。女的就不适合玩游戏!”
    嘿!我这暴脾气,我摸到这位队友的附近,“砰砰”朝他开两枪。
    “谁打我?哪儿开枪?”队友之一有点傻。
    队友之二目击了我行凶的全过程,告密说:“那女的打的,神经病!没事,队友开枪无法造成伤害,我们一会儿自己走,不带她!让她自己死去!”
    队友二号说完就挂了,旁边通告提示:我爱吃橙子用手雷炸死了队友【神一般的教父】。
    张晚晴拍大腿笑:“哈哈哈——”
    语音频道里队友二号开始发飙,什么脏话都往外吐。队友一号也叫嚣:“你是故意的吧?你说句话啊?”
    屏幕上又一条通告提示:我爱吃橙子用手雷炸死了队友【姑苏慕容狗剩】。
    程嵘说:“舔包。”
    队友一号:“神经病?开局杀队友,这可是五人小组,你们两个打五个,是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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