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妮又神气起来,约莫是把背背佳拉到极致,背挺得笔直。
老李道:“安妮?安妮成绩也不错,不过专业第一是张晚晴!”
嗨,老李这大喘气!
“噗……”我揪着程嵘的胳膊,把脸埋在他衣袖里,遮住得意忘形的笑容,“周安妮得被老李气死。哈哈哈,你瞧见没有,跟奥斯卡最佳女演员颁奖一样,老李说她名字时,她都快站起来致谢了!”
程嵘点着我的鼻子说:“调皮。”
我怔住,不知道笑了。
“李哥!李帅哥,另一个出风头的人是谁?是不是温渺进省队了?”
教室里安静两秒,立刻爆出巨大哄闹。因为温渺是田径队队员,连带着全班人对奥运会田径比赛的关注都多了起来。那时我就做过这种梦,无限憧憬地说:“温渺,有生之年,你一定得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你!”
温渺对我这个梦想嗤之以鼻,说:“出息,你就不能去现场看吗?”
这时宣布温渺进省队,大家都有股与有荣焉的兴奋。
然而,温渺相当淡定,支着椅背解释:“教练只提了一句,具体进没进还得等名单。”
我转头跟程嵘求证,还没开口问程嵘就替我解答了:“他说的那个教练是省队的领导。”
言下之意就是那位教练说话很管用了?
我喜滋滋地给程嵘抛媚眼,捂着心口说:“程卿,你可真是朕的小蛔虫!”
典型处女座的代表人物程嵘,闻言脸色一变,拧着眉说:“丁小澄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丁小澄——”老李叫道。
人倒霉的时候,连点名都会被人点两次。
“在!”
老李站在台上,痛心疾首。在我以为大事不妙之时,他倏地笑了,就像寒冬腊月盛开的老菊花,他循循善诱:“小澄啊,你看大家都是白沙洲出来的孩子,怎么就你……”说完,他还叹气,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我相当不服气地说:“我怎么啦?我难道不是全年级最了不起的物理课代表吗?我‘老板’很牛的!”
主职物理老师兼职班主任的老李瞬间失笑。
程嵘的表情难得一见地跟所有人同步了,都是一副要吐的模样。谁叫我戏精本色,拍马屁无敌呢?
但也有我这样的“无敌”搞不定的时候。
放学之后,温渺走出破除寒冰第一步,正准备跟张晚晴搭讪时,龚嘉禾突然出现了。
人民币玩家一出场就带着他的电动车抢夺目光无数,再加上一张求而不得的《三体》舞台剧入场券,张晚晴瞬间把温渺忘到天边。
张晚晴并没有占人便宜的想法,问:“多少钱,我给你。”
龚嘉禾没要钱,而是邀请张晚晴上了他的电动车后座。张晚晴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坐上了后座。
“张晚晴——”温渺只来得及喊她名字。
张晚晴像是才看到温渺一般,说:“舞台剧七点就要入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一阵轰鸣,龚嘉禾载着张晚晴扬长而去,留给我一辆粉色单车和急需安慰的温渺。
“别想了。”我拍着温渺的肩膀安慰他,“路口有交警,他们很快就会被抓的。”
温渺瞪大眼睛,仿佛见鬼。
我说:“开玩笑嘛。不过你现在才知道后悔,当初怎么不知道住嘴?”
本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我妈,丁太太,常说相骂无好言,越是了解,越是熟悉,在气头上越要控制情绪,因为出口必伤。
温渺闷声不语,脸上的懊悔不是作假。
我有心想问他,为什么之前张晚晴旁敲侧击那么多次,他却始终没有一句准话。可看他沉闷的状态,我也不好再提了,随手掏出一条巧克力递给他:“听说吃巧克力能让人开心,你试试?”
温渺咬下一口,程嵘从办公楼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我俩。
“程嵘,出来了?是跟你说升高中部的事吗……怎么了,看着我们干吗……”话说到一半时,我声音停了,循着程嵘的视线看向温渺的手。
手?巧克力?
巧克力!
我哆哆嗦嗦地抢夺巧克力:“那什么,渺渺,这巧克力过期了,我换个别的给你……”
温渺手一扬就躲开了,还看了看包装,道:“还差半年呢。”
巧克力上还有温渺的牙印,要是温渺拿了奥运冠军,我倒是能把这玩意儿拿出来炫耀,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上次陪程嵘去见心理医生时,心理医生说的话:他有极严格的心理舒适安全标准。
也就是说,我把程嵘给我的东西转手送给了温渺,可能导致……
“这是我给你的东西。”程嵘表情冷漠,目光锁定我。
他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的?看他这样子,我莫名心慌!
“给丁小澄的?怎么没见着给我吃点,你也太偏心了吧……”温渺嘟囔着。
巧克力是不是能让人开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下一秒温渺就不开心了。因为程嵘伸手从温渺手里夺走巧克力,两步跨到垃圾桶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给你的东西你不要,那就丢掉。”
“咚”一声,巧克力掉进空荡的垃圾桶。
这一刻温渺的脸,臭得像垃圾。
“你什么意思?”温渺冷静得很,就是涨红的耳朵不太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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