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祝福班长和副班长。对不起。”
可对不起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这就是演讲蛊惑人心的魔力,更何况是口才了得的林声语vs不自信的云知。
第二十六章
云知一路形色匆匆,要不是身前还挂着乐宝,她早就像当年那样跑起来。可快到小区门口时,她又放缓脚步,她看见徐奶奶从出租车上下来。
云知没上前去打招呼,她此时只想避开所有认识的人。
徐奶奶也没看见云知,她在讲电话,正好和对方谈到她外孙。
“唉,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心太好了,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再过几年他身边朋友都结了婚,我怕他一个人会太孤单。”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徐奶奶又道:“我前些天给小松求了姻缘签,是好兆头。我也不求他找个什么样的女孩,他喜欢的就行。当然,找个能让他开心的姑娘是最好,最好比他活泼……”
云知心里发闷。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社会大多数人尤其长辈们喜欢怎么样的姑娘,最好是大方得体,又或者是嘴甜聪明……可她一样都不占,她只会死气沉沉地坐在位子上学习,结果最后上的大学也就那样,毕业混得不用说,只有四个字:大失所望。
此外,她小时候还模模糊糊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你能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评价中得出这个人对自己的评价。这个道理又随着经历不断地被加深被巩固。
所以徐奶奶欣赏的女孩不会是她这样,理想的外孙媳妇更不会是她。
云知觉得每天都背的乐宝现在让她觉得有些重,脚步也因而越来越沉重。等到家将乐宝卸下来,她浑身一轻,人也跟着滑落在地。
她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便恣意地放任它在身体里蔓延,一寸一寸抽光她的气力,可她一点儿也哭不出来。
要说她来林川市从没想过遇见李柏松那是假话,可每次只要冒出一丝幻想,就被自己压制下去。她最起码要把自己搞好才有资格幻想吧,她最起码要落落大方才行吧。
可一切都不按照她预想的来,她偏在极糟糕的时刻遇见那个昨日少年。更想不到的是,她本以为少年明朗如初,可今天她才知道少年这些年竟历经斑驳,而自己还是加重他斑驳的一员。
云知沉浸在这种怠工状态没多久,乐宝的夜奶信号响起,她条件反射地爬起来去抱她,可今天乐宝一点儿都不配合,一直“哇哇”大哭,云知无法,抱着她去泡奶,可当她要把奶瓶塞进那张小嘴时,乐宝又偏偏躲着,头不住地左晃右晃,晃得让人烦躁,烦躁使邪念在云知心里刹时长起。
为什么她放任难过时还要被打断,为什么她不能放肆一次!就因为养了个孩子!带孩子真得太累太难了,比她当初想得要累百倍,难千倍。
云知还没辨明与转移这种情绪,手已经伸过去拍了一下怀中的软软婴孩,又用了点力气固定住婴孩的头部,这才把奶嘴塞进去,然后屋子安静了,乐宝闭着眼畅快地喝着奶,对刚刚的“被打”毫无知觉。
屋子静得突兀,云知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浑身发起颤来,等乐宝又沉沉睡去后,她再也忍不住,蹲下来猛打自己耳光,眼泪终似决了堤般流出来。
良久,云知还是无法平静心情,她受不了自己对乐宝做的事,受不了李柏松现在就在她楼下,受不了自己存在于此时此地,于是她拿起手机打给了沈辰。
“辰哥,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嘛?”
“出什么事了,云知?云知?”
沈辰很快就来,他一看见云知的脸就奔向卧室,“乐宝怎么了?”
可乐宝睡得一派安恬,沈辰又折回客厅再次询问,“怎么回事云知,电话里听见你的哭腔,我还以为乐宝……”
沈辰话没说完,他已经发现不对劲的人其实是云知。
“怎么了云知。”他缓下语气问。
“你能相信?我刚刚……打了乐宝……辰哥,我不是人……我竟然和我妈一样……”云知一说话就要哭,她已经崩溃了。
“云知,你先别急。我看过了,乐宝睡得好好的,她很好,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云知哭得更凶了,“她还那么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夏天……她身上现在就会有一道红印子……是我干的……”
“云知,你听我说。”
可云知双手抱头不住地摇头,“我和她一样,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没人喜欢我。云知心说。
“冷静点,现在不是夏天!乐宝睡得很好!”
“这才几个月,我竟然就这样,当初……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其实……和我妈没什么不同,只会把坏情绪撒在……小孩身上,这个人还是乐宝,我对不起……”
沈辰打断了云知,“不,云知,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多新手妈妈在照顾孩子时都会崩溃好多次,更何况是你,平常不仅要带孩子,还要忙别的,人都会有情绪不好的时候,这很正常,这和像不像你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我怎么可以伸手打乐宝。”
云知还是转不出来,她好像就是要为难自己,不想让自己开脱,不想别人来减轻她的负罪感。
沈辰换了一种方式,“你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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