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老黄继续嚎,“是,你们还挺能耐的是吧,宋斯怀跑回来圆谎,你跟余深深去诊所,分工挺明确的啊?为了一口吃的,撞断一条腿,李成蹊,你说,值不值得?”
“……还行?”李成蹊说,“没断腿,就是一条小小的口子。”
李成蹊深知对老黄解释是没有用的,她干脆弯下腰,捂着腿,闷声闷气地道:“我知道错啦。”
“不要来这一套,李成蹊,我会心软吗?”班主任老黄走上前,“你们三个,哪一次不是这样,积极认错,下次还犯?检讨书都写成模板了,我看你们是越写越皮实,越写胆子越大。”
余深深闻言,用她那越来越大的胆子,厚着脸皮巴巴地问:“那要不这次就先不写了?我们还要准备下个星期的分班考试呢。”
“哎呦,你们还记得分班考试啊。”老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以为你们都活在小学六年级的夏天呢。”
“我倒是想……”余深深小声嘟囔。
老黄沉下脸,看向李成蹊和余深深:“你们仨都是聪明小孩,一个赛一个的主意多。这是好事儿,你们日常折腾些有的没的,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时候出问题的,往往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小孩。钻规则的空子,看起来很厉害,只有等到真正摔跟头了,才晓得不要自作聪明。”
老黄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看着俩小姑娘都把头低下了,他叹了口气:“李成蹊,你自己说,下周末的分班考试,你的成绩会受多大影响,要是进不了实验班,怎么办?”
“不会进不去的。”李成蹊抬起头,“如果我的成绩因为摔了一跤就受到影响,那我就是没资格进实验班。同样的,如果我有能够考进实验班的实力,就算把骨头摔断了,也照样能进。”
老黄似乎又想骂人,不过李成蹊、余深深和宋斯怀三人虽然因为臭味相投整日厮混,但到底还是有些许差别。宋斯怀稍微知轻重一些,骂两句能收敛一些,余深深属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一句都不可能放到心里——李成蹊呢,就属于藏了根反骨在后面的那种,你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要干什么。
这三个人也就是看着乖,其实各有各的麻烦。
“算了。”倘若现在给老黄测一测血压,想来数值必定有些吓人,他挥了挥手,让李成蹊走。
这时老黄才分出一点闲心来,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闻潮:“哪个班的,不上晚自习在这儿干什么?”
闻潮头也没抬,根本不搭理老黄,只是看到李成蹊要往外走了,才跟了上去。
“没、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了。”李成蹊连忙推了一把余深深,“深姐,送我们黄老师起驾回班!”
李成蹊要替闻潮遮掩的意思太过明显,余深深本来不想搭理,但架不住李成蹊给她挤眉弄眼,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余深深长长地叹了口气:“好的,李成蹊同学,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今天的任何一个决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李成蹊朝余深深挥了挥手,她抿了一下唇,一瘸一拐地背着书包往宿舍的方向走。
这会儿路上几乎见不着人,路灯一盏一盏地亮着,橘色的光晕在冬夜里显得温暖。
李成蹊就这样扶着路灯慢慢地挪,闻潮落后她两步,一直跟着。夜晚很安静,李成蹊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场梦,一切晕头转向都恰到好处,她好像变成了青苹果味的气泡水,瓶盖就被身后的人揣着。
但那人显然一无所知。
走出教学楼,沿着一排樱花道,再穿过校史馆,就是宿舍区。
“这里没有人。”闻潮迈开腿,走到李成蹊身边,“我背你回去。”
“什、什么?”李成蹊跟余深深和宋斯怀互怼时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但偏生在闻潮面前,连说话都磕磕巴巴。
“就这一次。”闻潮略微弯下腰,他靠近李成蹊,在开始抽芽的樱花树下。暖橘色的路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一点点阴影让他的五官更为清晰立体,李成蹊能看见他稍显凌厉的眉毛拧着,乌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一个李成蹊。
“走吧?”
闻潮朝李成蹊伸出手。他统共就说了两句话,没有前因,没有后果,仿佛既不介怀小诊所里余深深关于男女同学间界限的话,也不想再解释今晚李成蹊到底是因为谁的莽撞受的伤。
“谢谢。”
李成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拙,这一晚上,除了不停地说谢谢,她仿佛没有别的话可以跟闻潮说。
李成蹊的手搭在了闻潮的胳膊上,闻潮稳稳地将李成蹊背到身后。
近春,这一排樱花树大约要冒芽,枝丫横斜地将本就不算特别明亮的路灯光晕切成凌乱的好几块。
闻潮背着李成蹊穿过这一块块凌乱模糊的光斑。
李成蹊靠近闻潮,抓着他肩膀处的衣服,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好运。
第4章 分班考试
余深深下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发现李成蹊竟然瘸着腿在一丝不苟地刷题。她不仅没有因为意外受伤而显得烦躁不安,反而比以往看起来更为专注沉浸。
余深深放了一盒学校面包店里的爆浆麻薯在桌上,李成蹊头也不抬:“谢了。”
写完手上这一套题,李成蹊立刻又翻出一本崭新的就记了两页纸的错题本,她在上头标记清楚了几个题号,才撕开麻薯包装让余深深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