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望总感觉她下一句话是想骂人,但她的教养让她忍住了。
他笑了下,被林冬笙揪住:“你笑什么。”
陈夏望温声说:“等你实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实习是大学必修课,算有学分,没有实习证明不能毕业,陈夏望做的项目本来就是和企业对接,也能拿到实习的学分。
不时他要和师兄去总公司详谈一些细节。
这天晚上,他回到学校已经很晚,校道上只有零星几人。
今夜云少,星星点缀满天,月亮明晃晃地挂在高空,银辉悄悄落在树梢枝头。
走过一盏盏路灯,影子被一点点拉长。
晚风吹动心绪,陈夏望拿出手机,忍了一下没忍住,拨通林冬笙的电话。
这是这个星期第三次通话了。
“姐姐……”
陈夏望调整情绪,重新说道:“你这个月休几天?”
林冬笙说:“休四天,怎么了?”
“哪几天休?”
陈夏望深吸口气,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话于胸口千转百回,还是没克制住地问:“等你休息的时候,我可以过去找你吗?”
“……就一次。”
说完,他紧张地抿着唇。
林冬笙回答:“不可以哦。”
陈夏望停下脚步,缓缓垂下眼,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不知道要用什么来掩饰刚才所说的话。
林冬笙那边等了一会儿,问:“你现在在哪儿?”
陈夏望说:“刚到学校。”
林冬笙:“嗯,先这样。”
结束通话,陈夏望低眼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好似看见自己晦暗的心情。
强行将失落压下。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他想。
以后不能再问这样的问题,若是不小心打破平衡,他也许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到时离落得太难看,不如现在维持好刻度线,还能将融洽相处的关系维护得再久一点,久到她喜欢的人出现之前。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陈夏望重新迈起步子,走过光与影,去往教职工住宅区。
如果……如果她一直没有喜欢的人,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在她身边了。
他抬头看了眼星月,心中那点曾经不敢细想的希冀,此刻被剖开,照得一览无余。
上楼,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再开灯,做这些事完全不需要思考。
在灯亮的那一刻,陈夏望彻底怔住。
林冬笙坐在客厅的桌边,桌上有一个还未拆礼盒的生日蛋糕。
她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显示23点钟,叹口气说:“每次给你过生日都只剩一个小时。”
林冬笙笑得懒散:“小呆瓜,还站在门口做什么?”
她打量着他,他今天去总公司,穿了一身西装,正好合身的白衬衫,勾勒出他结实的身体,线条流畅硬挺,黑色西装外套挂在臂弯,西裤下的长腿笔直修长。
看起来少了两分书卷气,多了几分精干和利落。
不过在见到林冬笙后,陈夏望像是变成一部机器,一段指令执行一个程序,来到桌边桌下,西装外套还挂在臂弯。
林冬笙指弯敲了敲桌面:“忘关门了。”
陈夏望起身去关。
林冬笙:“外套可以先放下。”
陈夏望乖乖放下。
林冬笙又说:“回来坐下吧。”
陈夏望听话地坐回来。
林冬笙见他半天回不过神来的样子,觉得好笑:“彻底傻了?”
陈夏望的心情像是从落地的树叶到升天的烟火,跌宕起伏,心脏直跳。
“姐姐怎么来了。”
她似乎喝了很多酒,脸颊驼红,眼睛亮得像水下晶石,空气也染上若有似无的酒精味。
陈夏望发现她喝完酒与平时的不同之处,话语和笑容变多,整个人更加慵懒。
林冬笙一手支着下巴,说:“知道你生日,但今天我不轮休,所以请假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说,谁知道你回来好晚,等得我把酒都喝完了。”
陈夏望反复在心里想着她的话,她记得他的生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她在等他。
每一个字都扫去失落,将上扬的心情拼凑完整。
“你过来太远,”陈夏望说,“应该让我过去——”
他止住话头,十几分钟前他还告诫自己要克制,不能得意忘形,这么快就忘记了。
想起刚才的通话,林冬笙拖着腔调,似笑非笑地说:“刚刚打电话怎么听着那么委屈?”
陈夏望别开眼,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先吃蛋糕吧……”
蜡烛燃起,关灯,许愿,烛光照亮他们的脸。
陈夏望闭上眼,在心中许下仅有的一个心愿——愿眼前的人平安顺遂。
林冬笙隔着烛光看他,等他睁开眼,还看到他眼眸明亮的弧光。
蜡烛吹灭,客厅陷入黑暗。
林冬笙的声音响起:“小朋友,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陈夏望小声纠正她:“我年纪不小了,不是小朋友。”
黑暗的环境不断削减克制与压抑,加上她今晚的主动和高扬的情绪,陈夏望少了字字斟酌,差点想说“都可以谈恋爱了”,但那太过直白。
他忽然想起失恋的舍友王原路,脑轴一抽,说:“都可以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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