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阔深呼吸了好一阵,回头对刘经理说:“你回物业盯着点监控,有事给我打电话。”把电话留了,刘经理就被支走了。
周阔倚着墙边,坐了下来,他说:“不说就不说吧,我说你听着,我小时候就爱躲旮旯角落里,跟你不一样,我是一点黑都不怕的。现在我睡觉,也是一点光都不能有,有时住宾馆床帘不够厚,我还要带眼罩的。所以我跟你说,黑暗并不可怕,你试着闭上眼,当做自己已经睡着了……”
他喋喋不休的不停说,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阔觉得他说了好长时间停了下来。他不禁嗤笑自己,不知里面的人是个什么状况,自己说了这许多很可能是对牛弹琴了。然后又想到楚允,平常看着是个蔫主意齁正胆子贼大的主,原来也有能治住她的。
楼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救援的终于到了,周阔这时才后悔应该把120也叫过来。维修与救援的配合,不一会儿,事故电梯重新启动上到了四楼,梯门随即缓缓打开。
厢体里此时灯光大盛,所有人都看向里面,那女子缩在角落里,脸并未埋在腿间,她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前方,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都忘记了眨一样。救援人员见过被困者的各种
反应,像这种似是被点了定身咒的还真是少见,一时无人敢上前。
周阔摒开众人走了进去,他蹲下来挡在她的视线前,楚允的眼睛开始聚焦。周阔唤她:“没事了,醒一醒,我带你出去。”他的手刚扶到她身上,就被楚允一巴掌拍开了,力量大得他钢筋似的手背竟疼了下。
拳击手的手背在长年累月跟沙袋的亲密接触中练出了厚茧,那就是“狗肉”,一般的拍打是不会有痛感的。周阔真是奇怪楚允是怎么做到的,除了对手,她是第一个让他那里疼的人。
楚允应该是“醒”了,她打开周阔后,一步一步爬了出去。刘经理赶忙蹲下问:“小姐,用不用去医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允缓慢地摇头,她就像刚从冬眠状态苏醒过来的小动物一样,做什么都慢了好几拍。
周阔走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爬行路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低着头,他只能看着她的小黑脑袋。周阔是有些动气的,为她刚才的不识好歹。
他盯着匍匐在脚下的人,话却是对着周围人说的:“这儿没事了,刘经理带着人都走吧。”刘经理闻言巴不得呢,好不容易这尊大佛没有开口追责的意思,他当然是赶紧带人利利索索地下了楼。
一时,过道里没有了别人,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楚允盯着周阔的鞋尖,慢慢抬手拢了拢头发,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站在原地望着他,周阔这时才能看清楚允的脸,他那原本阴寒肃杀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总裁给你个机会
周阔见过犀利的她,乖呆的她,甚至是装相的她,只是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楚允。她人站在那里,笔直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些没拢好的碎发粘贴在额前、颈侧。本就白的肤色此刻更是白得像个假人,趁得她黑色眼珠像口墨潭,幽幽的能把人吞进去。
这些都不足以震憾到周阔,震到他的是她周身散发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可以说是凉森森带着恶意的气息。这样的她,另周阔这种本身带着杀伐之气的刚烈男子都却了步。
周阔这时才意识到她上次跟他说的竟是真的,她对黑暗的恐惧确实是病态的,他莫名的有种物伤其类的情绪涌了上来。
“你,没事吧?”周阔边说边向她迈了一步,楚允退了一步,紧抿着嘴唇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周阔只得继续说:“跟我下楼收拾一下,你这个鬼样子出去会吓到人的。”楚允听完他这句,扭头就向楼梯间走去,周阔当然不会认为她是听话按他说的去做了,他嘴里骂了句什么,上前追上她,一把把人抗了起来。他算是想通了,跟个犯着病的犟货多说无益,早该直接上手了。
一直呈僵化的楚允开始挣扎,各种抓挠扑打,周阔吃痛不得不把她放下钳住她的双手。她以前向他伸出爪子都是理智性的试探,这次却是真真实实的挠了他,下手极隐准狠。周阔冲着半疯化的楚允冷笑道:“再闹,我就把你关这里。”他指着楼道里走水管网线不足两平米的小黑屋说道。
楚允还在闹,周阔下手一点都没客气,拽着她作势要把人塞进去,楚允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安静了下来,眼中带着乞求。周阔心中一软,把她公主抱的姿势揽在了怀里。他住在三楼,一边下楼梯一边说:“你不用怕,谁会对个疯子做什么,算我犯贱,你这样子我是真不放心让你走。”
周阔把人放在沙发上,去衣帽间拿了身他的睡衣递给楚允,“那,是卫生间,去冲个热水,吹风机在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把头发吹干,把这身衣服换上。”见楚允不动,他又说:“今天你出不了这个屋,我说过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没有强迫人的嗜好,乖乖听话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有。”
楚允这会儿刚有些要恢复,还不在状态,要不肯定会呛他,你这不让出屋还不算强迫人。神志慢慢回笼的楚允决定听周阔的,她现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看了眼周阔指的屋子,她拿了衣服向那里走去。刚要拉门进去,周阔跟上来,“等一等,把这个喝了。”
楚允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杯子,周阔道:“是水,你留太多汗了。”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轻笑道:“不喝也好,真晕了,你说我是进去不进去?”他语气轻浮,调笑意味十足,楚允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把空杯塞回到他手里,瞪他一眼进去了。周阔撮牙,脾气还不小,看来是不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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