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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书省和礼、吏、户、工、兵、刑六部是朝廷绝对的中枢,最多加上几个东宫辅臣和专属东宫太子的詹事府,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其实就隶属中书省,是中书省的行政长官,因此想要当丞相必须在中书省“打过下手”,还要在六部或者其他部门实践过,林宁宴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严素光迄今为止走的这条路,那是奔着丞相之位去的。
    文靖安和陈崇章已经熟悉本朝的官职制度,能理解林宁宴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崇章问道:“照这么说,他们严家要把丞相之位包圆了?”
    林宁宴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朝中人才济济不是他严素光一枝独秀,再说了,朝中也不是他们严家旧党一家说了算,关乎丞相之职,最后还是得圣上点头。”
    陈崇章:“圣上现在对严家是什么意思?”
    林宁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舒了一口气,说道:“有意节制但无力制止,其实朝中不乏反对严家和旧党的官员,但大都不成气候,都是眼红严家得势,高官厚禄没落到他们头上。这两年多我在朝中看清了不少东西,严家能走到今天不是没有原因的,严同确实是个干臣,资历和名望比我祖父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朝廷一时半会离不开他和旧党。”
    说罢,他取起茶杯抿了一口,文靖安耐心听他讲完,这才问道:“你对严素光是什么态度?他对你又是什么态度?双方是水火不容么?”
    林宁宴:“不至于,但说一点没有隔阂也是假的,我和他见面机会不多,就算见了也各自当没看见。”
    文靖安问道:“你把严家当成仇恨对象么?如果有机会,你会向他们复仇吗?”
    林宁宴愣了愣,文靖安问得如此突兀,旁边的陈崇章和文妙安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跳到这个问题。
    林宁宴思索之后苦笑道:“信里我没跟你提,这两年多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你知道吗?”
    文靖安默然不语,林宁宴道:“无能为力。”
    他放下手中茶杯,无奈道:“厚重的无力感。大盛太大了,朝堂太复杂了,什么举人进士、什么榜眼探花,放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要拿个一官半职,谋个荣华富贵可以,想要做成大事太难。别说复仇,等这次殿试一过新的状元榜眼进来,我就要从翰林院离职,能留京任用还好,要是分配到不知那个州郡为官,旧党有心为难,我可能十年、数十年都未必再能回京来。”
    文靖安直接忽略他这段自我陈述,追问:“如果有机会呢?要是有机会你会不会复仇?我说的是你死我活那种。”
    林宁宴抬眼看着文靖安,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文靖安成长了,他感到了一些压迫感。
    “我不知道,这道题目太大了,大到超出了我的解答能力,我不能回答你。”
    说完,他反问文靖安:“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该不该复仇?”
    文靖安:“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林宁宴笑了笑,说道:“你这么问我,是不是严素光路上跟你们说了什么?”
    文靖安:“他没有明言,只是在延陵府的时候让韩延过来邀请我们一同与他上路。”
    林宁宴:“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让你来做中间人?”
    文靖安:“我觉得他有这个意思,给你放了一丝善意。”
    林宁宴:“既然他大气我也不能小气,我与他没有仇怨,但若严家其他人还不肯放过我们林家,我与他们必然是不死不休的,除此以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此处,文靖安长长松了一口气。
    林宁宴保持了相当的理智,没有被所谓的世仇绑架,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
    文靖安看着他,说道:“如果你是这么想,有件事我们可以告诉你了。”
    林宁宴动了动身子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表示重视他即将要说的内容。
    文靖安:“在延陵府的时候,安安和当地的一个小女孩经常与严素光接触,她们发现严素光很可能是女子。”
    林宁宴:“???”
    他将放大了的瞳孔转向文妙安,文妙安说道:“我不敢说绝对,但可以肯定八九分,我也是女扮男装过来的,我观察她很久了,我觉得不会有错。”
    林宁宴还是不敢相信,这条消息对他来说近乎荒诞,他一时间着实不能接受。
    文妙安说道:“我现在明白小哥哥刚才为什么忽然问你复仇的事了,他在判断要不要跟你说这个事,作为朋友他理应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他又不想你用这件事去为难人家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那太下作了。小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文靖安点了点头,林宁宴捧起茶杯,说道:“你让我缓一缓,严素光是女……女扮男装……”
    文妙安回道:“对啊,我也女扮男装,而且她还答应送我去国子监入学。”
    林宁宴:“噗——!”
    刚喝进去的一口老茶直接喷出来,从喉咙出来的呛得他剧烈咳嗽,好不容易止住,抚摸心脏部分,问文妙安:
    “你认真的?”
    文妙安将那个白玉佩取出来给他看,说道:“拿这个玉佩去找她,她就把我弄进国子监读书。”
    林宁宴:“你去国子监读书干嘛?”
    文妙安:“当大官啊,她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你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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