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吏把小布袋打开,用手指捻了捻里面细沙似的雪白盐粒,放在舌尖尝了一下。
盐吏:“啧——!!!”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能做盐吏对盐自然有了解,这种纯度的细盐莫说莲花镇,即便永宁县城里都难以找到,放到北昌府城去都是上好的东西,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能享用。
盐吏不敢大意,细问道:“小公子你爹是?”
文靖安临场应对,回道:“我爹是文老爷,他要换粗盐给家里的帮工吃,你不换我去别家了。”
这莲花镇读书人虽少,但行商发家的大户人家却屡见不鲜,文靖安那位与陈三娘断绝父女关系的外公陈老爷便是莲花镇上有名的商户,盐吏知道莲花镇卧虎藏龙,听文靖安这么说,当下再无怀疑,生怕失去这么好生意。
“小公子莫走,我这便给你称盐。”
说罢,他从柜台取出一杆十六星的黄铜小称,将文靖安那个小布袋里的细盐倒到秤盘里,待秤砣平衡,他按住称杆上的某处称星,送到文靖安面前,说道:“一两一钱,童叟无欺!小公子在家称的可是这个数?”
文靖安点点头,心想这里的矿盐比他预计中的含盐率要高一些,二两矿盐能炼一两一钱的细盐,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之喜了。
然而一个大大的意外之喜这便来了!
盐吏小心翼翼将秤盘上的细盐倒入一个专用的白瓷瓶里,接着问文靖安道:“小公子,你家的盐罐呢?等下换好的粗盐给你装哪里?”
文靖安指了指柜台上原本装细盐的小布袋,说道:“就装里面好了。”
盐吏一笑:“这可装不下啊。”
文靖安:“……”
盐吏看他犹豫,只当他是粗心忘了带盐罐,便道:“我送小公子一个装盐的布袋吧。”
文靖安:“谢谢叔叔,下次来换盐我会还给你的。”
听到还有下次,盐吏喜上眉梢,能换到这种成色的细盐,他自己也能小小赚一笔,天下攘攘,谁不喜欢钱?
他从柜台下找了一个巴掌大的灰色麻布袋,开始往里边装入那种黄褐色的粗盐,上了秤盘,他又往袋子里加了几粒,最后调整到了合适的重量。
他再次把称星递给文靖安看,按照盐店的老规矩高声唱道:“六两六钱,童叟无欺!小公子可认这个数?”
文靖安:“……”
一两细盐能换六两粗盐?!!!
文靖安强行忍住内心的激动,回道:“看清楚了,我爹说的是这个数。”
盐吏笑道:“那是自然,本店代表的可是官家,官家从不做亏良心的买卖。”
说罢,他把装着六两六钱的粗盐交到了文靖安手中。
文靖安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以免被盐吏看出端倪。
盐吏哪会对他有半点多疑,不但把文靖安当做文老爷家的小公子,还从柜台里面摸出了2文钱塞到文靖安手中,讨好道:“小公子帮文老爷换盐辛苦了,这是本店给小公子的一点心意,小公子拿去买糖吃,只是……”
文靖安:“只是什么?”
盐吏道:“下次文老爷再换盐,小公子千万记得来找我。”
文靖安点了点头:“你人挺好的,我会来找你的。”
盐吏喜形于色,从柜台后边走出来,亲自把文靖安这位小财神爷送出了大门。
因为对他来说,文靖安那一两一钱的细盐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即便按照市面价格卖出去,那也能等价于八两八钱的粗盐,他能赚不少差价,更不要说这细盐有价无市,他稍微操作一番,还能多赚一些。
而对文靖安来说就不只是赚一些那么简单了。
他抱着那袋矿盐出了盐店大门,迅速往书肆那边跑回去,确定那个盐吏没有跟上来,这才痛痛快快吐了一口气,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盐袋,要不是担心吓到路人,他真想大喊一声——
老子发啦!
现在仔细算一算,他这炼盐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加无限暴利。
陈三娘从盐店买2两粗盐,他在家炼得1两1钱细盐,再把这1两1钱的细盐拿回盐店对换,盐店再给他6两6钱的粗盐……相当于从盐店净套4两6钱的粗盐,这么下去,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无限薅官家这只羊的羊毛。
按照1两粗盐10文钱来算,文靖安只需通过他的“文氏炼盐法”将2两粗盐炼成1两细盐(那1钱2钱的误差姑且不算),那么就能用10文“炼成”30文钱!
知识改变命运!
文靖安第一次感谢自己前世选择了化学专业,秃头的化工学教授此时在文靖安心中闪烁起了神性的光辉!
而他刚才没有急着用那细盐直接换成铜钱,编造了文老爷等一系列谎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他还是一个8岁小孩,如果直接用细盐换钱,那盐吏有可能把他当成偷家里的盐出来换零钱的问题儿童,这会直接导致交易失败;第二细水长流,反正日后他还要继续炼盐,需要粗盐作为原材料,没必要多此一举。
现在有了这6两6钱的粗盐,他下次至少能炼出3两细盐,然后翻倍又翻倍……
他都不想算到底能赚多少了,反正多到做梦都要偷笑。
这样一来,他的经济压力瞬间就减小了,别说帮文三贵和陈三娘把压在李童生哪儿的两亩田赎回来,就是多买两亩田都不成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