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和它们待在一起,很宁静也很快乐。”李一悦如是说道。她虽然羞涩但却并不寡言,只需要轻轻抛出两个问题, 她一个人就能叽里咕噜说一大堆,说完后再一脸赧然地看向沈槐。
沈槐深深觉得这姑娘也是个变脸的好手,而且嘴巴很严实——一路了,这姑娘也没和他透露溺亡的相关信息。
“冒昧打扰一下, 你的溺亡是意外还是人为造成的呢?”在公交车即将抵达龟寿碑时, 沈槐终于将话题重新拐上了正路, 再次疑问,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若你的溺亡是人为他杀,我也希望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李一悦沉思许久, 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这或许是一个意外。”
沈槐震惊, 他沉吟片刻,开始揣测:“这个人……和你关系很亲密吗?”如果是恶性的凶杀案,李一悦的情绪不会如此平静,她会执着于抓到凶手还自己公正。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意外她也不应当沉吟这么久,或许两人关系较为亲密, 所以面前的姑娘不想凶手受到伤害?也有这个可能。
但李一悦却轻轻摇头:“不算亲密, 或许是倾述者与聆听者的关系。”
沈槐愈发迷糊, 也愈发好奇,下车后还一个劲地诱拐李一悦,想要让她跟自己回家。他说:“你还没用灵体逛一逛你熟悉的城市吧,偶尔感受下也是极好的。”
李一悦不知道是被说动还是别的,沉吟片刻后也跟着点了点头:“的确有很多风景我也没见过,见一见也好。”
沈槐又突然觉得面前的姑娘还颇有些文绉绉的,说话做事都很轻声细语,有些文艺范,比如这会儿:
凌晨四点天色未亮,路边行人寥寥,昏黄的路灯和繁茂的大树下,李一悦正好奇地趴在大树旁凑近了往上看——刚刚她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叫,于是想要找到鸟儿歇息的地方。
虽然也不知道这么近能看见什么,但她还挺高兴。
沈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着她身后慢悠悠地走:为了能撬开李一悦的嘴,他真的牺牲太大了。
因为李一悦想要看看夜色中沉睡的盛海城,所以离家两公里外他就找到隐秘地点停车,这会儿正一路准备走回梧桐园。
好累,再也不说无聊了。
李一悦回头看见沈槐打哈欠的姿态,立马有些歉疚地解释:“我们先回去吧,抱歉……因为一直没能在深夜出来,所以我还从未见过夜里的景色。”
对于深夜出来这个话题,沈槐颇有些研究,毕竟他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开公交车。但李一悦的情况似乎也能猜测出来,他问:“是因为安全问题无法保障吗?”
李一悦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地和沈槐并排走着,她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家里人都比较小心谨慎,每逢出现凶案新闻,他们都会紧张兮兮半天,也不允许我独自一人在深夜外出。”
“但年龄越长,人也越宅,朋友也越少,这么多年我倒从来没看过夜晚十二点后的风景。”
“诶,”沈槐感慨一句,话语在嘴边转了几圈也没能吐出来,最终只能再次长叹一声,“诶!”
李一悦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道:“其实我闲暇时间也会逛论坛,有名的海城灵异板块我也见到过,没想到竟然确有其事,自己还成为了乘客一员。”
她问:“找到凶手的过程会令你感觉愉悦吗?”
“应该吧,”沈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往嘴里丢了颗糖,解释,“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意外成为灵异公交车车主,总得为这些亡灵做点什么事才好。”
李一悦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说:“其实我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我算是溺死的吧,凶手不确定是不是他,但当时只有我们两人在场。”
在李一悦简单的叙述中,沈槐听到了一个略有些温馨又透着违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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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悦毕业后就在海洋馆工作,原先她只从事海洋动物喂养工作,后来原先的美人鱼辞职,她在蠢蠢欲动想更进一步贴近海洋鱼类时,向馆长提出了申请。
好在她游泳技术不错,会憋气潜水,在简单试用三天后,她便兼职成为了美人鱼中的一员。
而扮演美人鱼的工资十分不错,原先只想天天游泳与接触海洋动物的她,倒也真的喜欢上美人鱼这个角色。每次表演时她们总会得到很多游客的赞叹,望着游客们惊呼的神情与不断拍照录像的手势,李一悦觉得喜悦与满足。
目前馆内加上她只有两名美人鱼,她们交替出现,偶尔一起表演。
三年前,海洋馆内多了一名特殊的游客,那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他不像其他游客带着电子设备看完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他只是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眼里闪烁着期待与羡慕的光。
男人很沉默,起初李一悦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这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来,但凡李一悦扮演美人鱼,都能在一角看到这名忠实的粉丝。
两年前的一次好奇,李一悦主动找这名陌生的轮椅男人说话。
李一悦刚脱下美人鱼的衣服,换上自己的常服。她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男子,走上前问:“您好,我是美人鱼的扮演者李一悦,这一年经常看见你过来,但从未见你拍照录像,所以有些好奇。冒昧询问实在是太打扰了!”
男人自称“钱长喜”,被注意到他十分惊讶,但神情却很欢喜,表示:“嗯……其实我也曾是潜水教练,但一次意外双腿残疾,我觉得你的游泳技巧很好,你扮演的美人鱼也十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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