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竹笙他们忙完,几乎脱了一层皮。
但还有一件事没做,竹笙看过名单,知道纪家主这次也来了,特意过去打个招呼,亲自感谢一番。
邀请函是人家给的,来了可不能当做没看到。
纪家主是一位发丝半百的老夫人,但是常年掌控权利让她看着依旧精神抖擞。
竹笙送上礼物,“不知道您身体是否好些了?”
纪家主打量着竹笙,又移开视线看向躲在后面的孙子,心里恨铁不成钢,但面上还是一片威严慈祥,“好多了,这可还得感谢你那些蔬果,效果真不错!”
“哪里,您过誉了。”
“我能过誉什么?你们这几天出的风头,我可都看在眼里。”
纪家主指的就是这几天的报道,她十分乐意看到新人崛起。不是她说,但有些人确实是没有那个毅力,抗不过激烈的竞争就只会摆烂,宁可靠多种点来赚钱,哪怕价格会下降,也不肯尝试研发下新技术。
面对纪家主这样的前辈,竹笙适时提出不少自己在经营中的问题,两人交谈得十分愉快,中午也是一起吃的饭。
不过走之前,纪家主把纪年喊住了,“延年,你再留一会儿,陪外婆说会儿话。”
竹笙适时先离开,自从邀请函那回,她就知道纪年总有离开的时候了,现在看来,也到时间了?
她看向身后的青年,微微有些怅惘,但是也没有阻拦。
等竹笙走了,纪家主正眼看向自己的外孙,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纪延年在竹溪村呆了快一整年了。
纪家的麻烦早就解决了,可是每次纪家主问外孙什么时候回去,纪延年都会迟疑,沉默,要求再等等。
这等啊等,她这个亲外婆竟然现在才见到外孙!
这莫不是去了竹溪村,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纪家主瞪着自己外孙,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在亲眼看见竹笙之前,她是不敢这样想的。她这个外孙整日冷冷清清的,谁都瞧不上眼。她从不歧视乡下出生的人,毕竟她也从那片土地里成长起来,但是她不得不说孙子的生长环境和那还是有不小差别,难有共同语言。
可是现在看来……
“还是说,你不打算回来了?”纪家主缓声问道。
纪延年慢步走上前,坐在了外婆对面,轻轻地点了下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外婆。”
即使有过猜想,纪家主心中还是颇为震惊,“你真的习惯得了?”
“外婆,这片地方是不一样的。”纪延年说道。
.
十一月出发,回来时已经是十二月了。
正如纪年所说,竹溪村是不一样的。
仅仅是这么一个月,甚至可以说是大变样了!
在竹笙他们出发前,溪头村那边的路差不多就修好了。
重现连通的路不仅是畅通的车流,人流,也给山里带来的新的生机。
高胜楠那边的竹屋在这个时间点建好,她在直播中亲自给竹屋挂上招牌,开始正式营业。
而这几个月,直播也未曾断过,竹三叔亲手打造竹屋、蔡婶高超的刺绣技艺,村子里的竹神偶、临近年关时一系列拜神等民俗活动……
高胜楠做了详细的规划,一一直播过去。
在竹溪村的人看来,这些都是普通日常,他们被邀请上镜的时候都是害羞又腼腆地问道,“高丫头,我们这真的有人看?”
高胜楠用力地点点头,“当然,大家都很喜欢。”
大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闹不懂高丫头怎么非要搞这个,但想想她那旅馆,大家叹息一声,还是十分乐意帮个忙的。
不过当镜头真的靠近,就连蔡婶也是迟疑半天才按照自己过去的习惯开始刺绣。
蔡婶伏案刺绣时是十分认真的,她架好了布,花样都不用先描绘一番,二十几年的功底让她几乎闭着眼睛都知道针线要往那边走,纤巧的手指在布匹上灵活穿梭,安静的竹屋内只能看到穿着精美服装佩戴银饰的女子手指翻飞,窗外是一片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竹叶上奏出一曲秋意,不远处的炉子上正煮着茶,咕嘟咕嘟的水声、袅袅升起的白烟将镜头浸染出几分暖意。
看着蔡婶动作时,仿佛连心都静了下来。
弹幕先是沉寂片刻,继而是忍不住的一句句小声感慨:
“好美。”
“随手一截都能做壁纸了。”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每次直播后高胜楠也会学着将直播视频剪辑一番,再上传网站,继而收获更多评论和打赏。
她直播了很多。
大家是怎样用不同的手艺谋生的,在通路之前,因为太穷他们又是怎么自给自足的,山上有哪些好东西可以采摘利用,不同时节会有怎样的风俗习惯……
她既是在为大家展示,也是在为竹溪村做一个记录。
高胜楠还在后台还收到过观众私信:
“我的家乡曾经也是这个样子,很美,风景很漂亮,叔伯阿姨们似乎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自己制成。但是后来,大家挣得钱越来越多,村子却也越来越糟糕。河水被造纸厂污染了,山上的树秃了,那些技艺渐渐失传了,原本古朴的小楼都换成了一模一样的砖房,我们村子好像变成了和其他人村子一模一样,毫无特色的地方。我很遗憾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希望你们能在改善生活的同时,保有这些。至少,能留下影像有个纪念。”
--